闊彆大眾視線許久，這是顧錚第一次出現在如此熱鬨的場合。
他曾經也是那個站在聚光燈下被人追捧著的偶像，現在卻低調地藏在公司產品之後，以參展人的身份重回aJoy。
在這樣人頭攢動夏日狂歡裡，撐起人氣大熱門的周鑫是KPL現今的打野天花板，而回到2020年，同樣的榮譽是屬於顧錚的，
當年他以Perpetual為ID開啟自己的稱霸時代，手握好多個FMVP，成為眾人口中的P神，後來更是加入Milky Way，與那時還是戰隊選手Fire Lighting的蕭霆聯手燁締造了中國電競的神話。
然而，這一切，都在顧錚的25歲戛然而止。
退役，出國，隱身，他走的很徹底，甚至比當年在巔峰時主動讓位緩步離開Milky Way的蕭霆燁更決絕；所有的社交平台上，Perpetual的賬號都在一夜之間停止更新，再無動向。
現在，周圍的人都叫他顧總，而不是P神。
他常年西裝革履襯衫馬甲，頭發被梳得一絲不苟，見不到散落在額間的一點淩亂，即便是休閒的場合也是板正的穿著；金絲框眼鏡後麵的那雙眼睛，多了一絲淩厲；一舉一動雖然依舊優雅得體，但那股距離感比以前漲了太多。
而且，他似乎在刻意回避外界的關注。
從【零墟】的籌備到熱銷，出現在台前的都是二把手林雲炎——那個即使在KPL也沒掀起多大流量，在退役後甚至沒有人記得他曾是Perpetual賽場上的最佳拍檔。如果不是真的對【零墟】有深度的關注，或許都不知道，這公司姓顧而不姓林。
※※※※※※
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林芷沐才對顧錚的話有了反應，但對方的誠懇道歉和自我介紹，一句也沒入她的腦，因為漫長的反射弧此刻提醒她的是關於摔倒的這件事，屁股、膝蓋、手肘上的疼痛讓她略微眯起了眼。
“嘶……”
“摔傷了？”顧錚收回了名片，認真打量了一圈，沒看見林芷沐身上有明顯的外傷，“要去醫務站檢查一下嗎？”
林芷沐搖了搖頭：“不用了，沒什麼關係。”
視線越過顧錚，她下一秒就要伸手去撿那碎掉的花盆。
“彆動，碎片鋒利，小心割到手。”顧錚趕緊出聲阻止，但自己卻代替了林芷沐去收拾一地的殘骸，他挑了有簽名的碎片放在手心，“找這個？”
“嗯，”
林芷沐雙手捧著空氣，想從顧錚的手裡把碎片接過來，但對方卻把手伸得更遠了，好像並不想把東西還給她。
“先起來吧，繼續愣在這，容易發生踩踏事故。”
眼見兩人周圍的空間被人群越擠越小，顧錚不禁皺起了眉，他怕把東西交出去了，林芷沐又要晃神。
林芷沐點了點頭，沒去握顧錚伸過來要給自己借力的手臂，小心地站了起來，
剛摔這一下，她覺得自己的屁股和膝蓋應該是青了一大塊，現在一動，就悶悶得疼，
而且在這冷氣十足的場館裡，她在地上坐了許久，手腳凍得有些僵。
想著低頭去揉膝蓋，手動活動筋骨，林芷沐的餘光卻瞥見仍在地上的多肉，不禁感歎：“隻是碎了花盆，換個新的應該能養活。”
她的這句話不知是在形容自己剛出狀況的感情，還是真的隻是指這一盆命途多舛的植物。
可顧錚把這自言自語當成了林芷沐對自己的囑咐，耐心地回應道：“好，交給我。膝蓋，磕到了？能走嗎？”
“我沒事……”
林芷沐的回答還沒說完，一股不知道從什麼方向而來的衝擊再一次把她往失控的方向推；
顧錚見狀轉身將人護在了懷裡，把林芷沐從人群裡拖了出來，避免她二次受傷。
直到退回安全的位置，顧錚才鬆開了停在林芷沐手臂上的手：“抱歉，剛剛冒犯了，”
他退開半步，回到了更禮貌的社交距離。
“沒，沒關係。”
林芷沐的精神還遊離在剛剛的驚魂中沒完全回來，隻覺得上一秒自己還在看著散落在地的多肉，下一秒，一股淡淡的木質香氣入鼻，自己就被帶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零墟】的邀請碼發放和體驗活動已經開始了，這邊人太多了。”
顧錚淡淡地開口，視線放在了【零墟】的展位那。
“啊！你的手……”
林芷沐垂著的眼神落在顧錚的身上，一眼就看到他握著花盆碎片的那隻手，滲出了血色，想必應該是剛剛急著搭救自己，本能地握緊了手掌，被割傷了。
聽到林芷沐這麼一喊，顧錚收回了視線，臉上到是沒有半點煩躁或是難受：“你看，我說了這些碎片鋒利的很。”
“我陪你去醫務站吧。”
“應該不深，我去衝洗一下，找個創可貼就行了，不過，你的多肉，可能，救不回來了。”
顧錚用眼神指了指不遠處，他們兩人剛剛待過的位置，那顆多肉不知是因為兩人躲避推搡被踩壞，還是因為其他粉絲瘋狂向前爭取位置而被踩壞，總之，現在就是黏在了地上，辨認不出主體。
“算了，反正，簽名都碎了，單純隻救顆多肉也沒多大意義，把它給我吧。”
林芷沐再次伸手去要花盆碎片，誰知這一次，她還是撲了空。
“碎片晚點還你，我找個袋子把它們裝起來，不然，一會兒你也得受傷，在這等我一下。”
說著，顧錚拿出手機撥通了林雲炎的電話，鈴聲隻響了一下，對方就急不可耐地接了起來。
“阿錚！你去哪了，這邊活動都開始了。”
“出了點小狀況，你拿上公司的禮品袋，找個創可貼，來展位右前方的疏散通道口這邊來找我。”
“創可貼？你受傷了？”
顧錚的語氣平靜，但林雲炎卻聽得著急，兩人二十多年的交情，他知道顧錚一向喜歡大事化小。
“嗯，不小心被摔碎的花盆割到了，沒什麼大礙。”
“那得去醫務站吧？”
“不用，我在這等你。”
掛了電話不到5分鐘，林芷沐就看見【零墟】的展位，有一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迅速從跑了出來，逆著人群前進的方向，格外乍眼。
“怎麼回事？！”
林雲炎還沒在顧錚麵前站定，就已先注意到了他手上傷。
“把裡麵的東西清一下。”
顧錚沒回應林雲炎的驚訝，微微皺了一下眉，但語氣仍舊平靜。
在電話裡，林雲炎會錯了顧錚的意，以為他是要拿東西去聯絡人脈，所以拎了一個裝滿紀念品的禮品袋，甚至還特意多塞了一些畫冊、模型進來；上去沒什麼空位能安穩地塞下顧錚手裡的碎片。
聽顧錚這麼一說，林雲炎也不含糊，蹲下來，迅速把裡麵的東西騰空，拿袋子接過顧錚上手的碎片。
沒了碎片的遮擋，林雲炎才看到顧錚的傷口並不淺：“阿錚啊，你這傷還真不是幾個創可貼可以糊弄的，得去趟醫務站。”
顧錚迅速把手藏到了西服褲子的口袋裡：“你先帶這位……”
他回過頭去看向林芷沐，這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林芷沐。”
“先帶這位林小姐，去我們的休息區，我不小心摔壞了她的周邊，得去一趟Milky Way那。”
“Milky Way的周邊？我找個其他人去一趟……”
說這話的時候，林雲炎瞥了一眼林芷沐，想確認對方並不是碰瓷。
“不，不用了。”林芷沐趕緊開口拒絕。
從打電話開始，林芷沐就一直站在顧錚的身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聽語氣的話，覺得他好像沒什麼大礙；如果不是林雲炎的提醒，她真就以為顧錚手上的是小傷。
不過現在知道了，她就有了些內疚，說到底，是自己害得顧錚受傷，而且周鑫的簽名對她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我陪你去醫務站吧，周邊的事，彆折騰了。”
“東西是我摔壞的，我說過會賠的。”
麵對著林芷沐，顧錚的臉上掛著微笑，但轉頭看向林雲炎的時候，卻是有些嚴肅：“按照【零墟】展位現在的人流量，恐怕公司上下，算得上閒人的隻有我一個，況且，我確實得去處理一下傷口。”
“行吧。”聽顧錚這樣一說，林雲炎倒是沒再提出異議了，他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林芷沐：“麻煩林小姐搭把手，袋子你拎著，我得把這些紀念品抱回去。”
“好。彆的東西，我也可以幫忙拿。”林芷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