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個孩子絕不會是麟兒,就如同自己陪他那麼久,也混不到一個皇後一樣。
栗嬗將年糕和花椒一股腦地塞入口中,比起被人殺死,她寧願自己做個了斷。做妃子她愛慕虛榮、嫉妒成性;做母親她無能無德、淨拖後腿;做女兒她不敬孝道、不尊不敬。
她什麼都想要,卻什麼都做不好。最終不僅是自己,就連被自己帶來這世上的孩子,都在人間白走了一遭,未能留下任何痕跡。
栗嬗費力地將花椒不咬碎整顆吞下,在花椒把自己毒死之前,她又將自己這些日子偷偷藏起來的錢,到底放在哪個位置,又一次告訴了侯桃。
“要是、”看來花椒已經在發揮作用了,栗嬗倒在地上,用儘全力喚了淚流滿麵的侯桃最後一次,“要是他們還在,你就幫幫我。”
侯桃想說些什麼,但又怕自己耽擱了栗嬗想說的話,隻能拚命點著頭來表示自己一定會做。
栗嬗想要抓著侯桃的袖子,但使不上勁,“幫我給他們收屍,小桃,幫幫”
後麵的話就像栗嬗忽然落下的手一樣,截然而止。
天上猝然下起了雨,一滴兩滴,連成線,又潑向地麵。伴隨著遲來的雷聲,狹小的居室中回蕩著侯桃嚎啕大哭的聲響,片刻後,又像是想到不能讓彆人知道主子自儘一事,便轉為了小聲的啜泣,隱藏在稀裡嘩啦的雨聲中。
除侯桃外沒人能聽到,就像除侯桃外,無人知道栗嬗已去這件事一樣。
栗嬗想叫侯桃不要哭,她怕時間久了,錢到時候就被人拿走了。
早在知道皇帝想要讓自己死的決心後,她就偷偷去把埋錢那地方的土鬆了鬆,她怕侯桃找不到,還特意做了個顯眼的標記。要是侯桃在這麼拖下去,恐怕自己涼了,錢也沒了。
可很快的,她便感覺全身寒冷,侯桃的哭聲也漸漸消失,轉而充斥在耳邊的是令她最為懼怕,也最為懷念的腳步聲。
她猛地抬起頭,身體習慣成自然,趕在腳步聲的主人出現時,著急忙慌假模假樣地操作起前麵的織機。
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夢還是什麼鬼,但要是被抓住自己偷懶不織布,準沒有好果子吃。
栗嬗的腦子已經記不清織機的使用法子,可身體還記得。手隻是那麼放在上麵,就自然而然地操作起來。
與此同時,腳步也停了下來,門被推開,春風也隨之灌了進來。栗嬗一個瑟縮後,立即先發製人地抱怨道:“阿母,你乾嘛呢?我在織布呢!外麵冷,你快把門關上。”
開門的人一臉狐疑,“今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天叫著自己是人上人的命,可不能在這荒廢時間織布的人,怎麼還沒等我拿竹竿,就自己在那織布了?”
這話讓栗嬗記起了自己之前為了嫁給,準確來說是攀上還是太子的皇帝前,每天都在找阿母耍賴撒嬌要錢,就為了去學習舞蹈,好在太子麵前驚鴻一麵,讓太子記住自己,最後一來二去,成功搭上對方,生米煮成熟飯,成為人上人,過儘奢華日子。
可在自己使出渾身解數,讓太子記住自己之後,又遇上了太子惹怒皇後被送到封地磨練。自己那時為了賺得一個同甘共苦的名聲,咬牙沒有離開。
然而不湊巧,阿母因自己而被迫操勞多年埋下的病根冒了出來,自己有錢但找不到人,隻能去求太子幫忙。
最後太子和皇後重歸於好,阿母也有宮裡的侍醫貼心照料。不過引誘太子和皇後生出間隙的名頭就安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