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連忙屈膝跪地,低聲求饒。
他不敢逗留,從地上爬起來,提著藥箱便轉身出了內室。
沈從山向太醫撲過去,他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眼睛紅腫的問道“什麼儘人事聽天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不過是風寒入體而已,怎麼就沒救,怎麼就有生命危險了?”
“我不許你離開,你快點繼續為黛兒診治……這麼好的孩子,她怎麼可能會出事,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太醫無奈至極,他歎息一聲解釋道“相爺你有所不知啊,三姑娘之前因為火災受驚,身體就有些虛弱不堪,她沒有得到很好的休養,反而因為為老夫人求情,又淋了一夜的雨水,導致風寒入體,徹底將她脆弱的身體給擊垮了。”
“這一場風寒,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大問題,可對身體虛弱的三姑娘來說,那就是催命符啊。我真的沒法子了,即使將我給殺了,我也還是這句話啊。”
沈從山的心,猛然墜入穀底。
他的雙腿一軟,狠狠的朝著地上跌去。
他趴在地上,淚眼模糊的看著內室,床榻昏迷不醒的人。
他心痛如刀絞。
“怎麼會這樣?”
“黛兒,都是父親的錯,都是父親害了你。”
他一點點的趴著,趴入了內室。
顧宸淵緩緩的站起身來。
他帶著沉鬱的目光看著沈從山“沈黛這樣善良的好姑娘,被你們磋磨成了什麼樣子?”
“沈從山,孤之前應該向你表明過,孤對沈黛的情意吧?可你居然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就這樣奄奄一息的躺在這裡。”
“沈從山,你這個父親做的,可真是失敗至極。這些年,你虧欠最多的人,隻有沈黛。她若死了,孤看你還怎麼彌補還債。”
顧宸淵滿臉憤怒,他狠狠的甩了衣袖,憤然離去,似乎再不願與沈從山多說一句話。
沈從山滿眼都是痛苦,渾濁的淚水,從眼角一點點的滑落。
他哽咽哭著,撲到了床榻邊,緊緊的握住了沈黛冰冷刺骨的手。
他凝著沈黛那慘白無任何血色的臉頰,整個心都在滴血。
他沙啞著聲音,嗚咽哭著“黛兒……父親錯了,你原諒父親,你彆離開父親可好?”
“我不該因為趙姬背叛我,從而遷怒到你和懷安身上,是我小肚雞腸,是我心胸狹隘。我根本不配成為你的父親……我真是一個混賬……”
他痛心疾首,抬起手來,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在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混蛋的父親了。
他以前到底都做了什麼,怎麼就一步步,將如花似玉的女兒,逼到了這種地步呢?
沈從山心頭的愧疚,猶如翻湧的浪潮,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沈黛閉著眼睛,略帶嘲弄的無聲勾了勾唇。
現在倒知道悔恨,知錯了。
可惜,已經晚了。
前世的自己,可沒機會等到他這個父親的悔悟與彌補。
她直到死,都沒感受過沈從山對她的半分溫柔。
在他的眼裡,隻有沈眉一個女兒。
好像,多和她說一句話,都是對自己的一種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