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懷孕了。”
傅承修正彈煙灰的手抖了一下。
“什麼?”
“你沒聽錯,我懷孕了。”
傅承修臉上那種痞子樣的表情瞬間就斂了,眉頭緊鎖,臉色沉下來,將煙按滅在煙灰缸,“誰的?”
“……”她有點傻,很快就笑了,“還能是誰的,當然是傅子遇啊,你的……”
“好了彆說了,”傅承修抬手擋了一下臉,“你知道我跟他根本算不上什麼兄弟,我以前幫會裡麵的兄弟都比他親,我這幾天在傅家多少也聽到一些風聲,你跟傅子遇的關係現在很尷尬吧?這時候懷孕,你打算怎麼辦。”
她垂著腦袋像個受訓的小學生,“我不知道,才想跟你商量的啊。”
傅承修盯著她看,眸色有些複雜,“路家跟傅家有婚約,可是以你的性子,不像是會任由他們安排婚事的,你還沒有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嫁給傅子遇?”
她愣了一下,撓撓頭,“想嫁,就嫁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很沒說服力,她抬頭又道:“傅家少奶奶,誰不想做?”
“彆跟我打馬虎眼,要我幫你,還不打算說實話,想得很美啊。”
路念笙表情訕訕,也知道糊弄不過去,抿唇想了幾秒,然後回:“大哥,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我……我是真的想跟傅子遇好好過下去。”
傅承修雙眸微微眯起來,“看上了?”
路念笙咬唇,“他曾經幫助過我。”
“我從小到大幫你那麼多,怎麼沒見你以身相許?”
傅承修話語裡帶調侃,她急了,“那哪兒能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
“你是我的家人啊。”
傅承修看著路念笙呆頭呆腦認認真真說“家人”的樣子,想抽她兩下。
他看著她長大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腦子裡麵有了他不知道的,屬於女孩子那些細膩微妙的小心思,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變成了女人,他與她好久不見,沒有親熱的敘舊,卻劈頭蓋臉就先砸他這麼重磅一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耗。
她居然懷了傅子遇的孩子。
他靜了兩秒,手指點點桌子,“你要問我,我隻能告訴你,打掉。”
路念笙一怔。
“傅子遇和梁佳茗之間有感情,你這樣橫插一腳就是棒打鴛鴦,傅子遇恨你都來不及,就算跟你上船,八成也是因為男人的本性,要是他知道你懷孕,肯定也會讓你打掉,一個自己爸爸都不要的孩子,留著做什麼呢?”
傅承修說話一向很直接,殊不知這些話對路念笙來說簡直就是刀子,捅的她心口血淋淋的痛。
她攥著拳頭,臉色蒼白地坐著,渾身僵硬。
其實沾著血道理她都懂,可當彆人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她還是很難接受。
“念笙,”傅承修喚她,“我知道女人對於自己的孩子,大都有些不忍心,可你從前也是跟我混的,是非黑白得分清楚,怎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我已經教過你,彆打個胎就跟天塌下來似的,你是路念笙,路念笙不會活的畏畏縮縮瞻前顧後。”
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傅承修瞥她一眼,“彆笑了,比哭還難看。”
她低下頭去,沒了言語。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路念笙了,這段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已經消磨去了她性格中很多尖銳的東西,這些傅承修都不知道。
傅承修說:“這件事先彆告訴蘇曉,不然她要鬨騰,我這幾天就給你安排手術,你準備一下吧。”
路念笙沒說話,隻是摸著自己的肚子,神色黯然。
傅子遇每次跟她做其實都采取措施,大抵就是怕麻煩,可不知道是哪一次的套有問題,才導致了這樣的意外,傅承修說的對,這是個自己爸爸都不期待的生命。
可讓她就這樣放棄,她心底卻依然不舍。
晚上回家的時候臨近彆墅門口,她遇見一個人向著她撲過來。
中年男人的身體沉重撲在她腿上,她一下子躲開,待對方抬頭才看清,是梁傑。
梁傑是梁佳茗的父親,過去的二十多年,曾經也是路念笙名義上的父親,可他成日隻知道酗酒賭博,根本沒有父親的樣子。
梁傑身上散發濃重的酒臭,路念笙皺眉,“你來做什麼?”
“你……”梁傑用手裡的酒瓶對著路念笙,醉醺醺問:“你把我女兒弄哪裡去了?你今天得給我說清楚,不然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