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著梁傑既然是路念笙的養父,多少可以跟路念笙說上幾句話,便要梁傑給路念笙施壓,可萬萬沒想到,梁傑一上來就是打,而且下手還這麼重。
地上蜷縮著的女人身體嬌小,大腿的傷口還在流血,淩亂的發絲下他看到她慢慢抬起的臉,那視線刺向他,分明是有些嘲諷。
“傅子遇……你高興了?”
因為痛,話她說的很慢,氣若遊絲,聲音也不大,可他心口卻莫名地被揪著,微微疼了一下。
她沒有流淚,隻是自己的唇被咬的發白,臉色也慘白的不似人形。
即便這樣狼狽地被人打到受傷躺在地上,她的表情依舊是倔強的,眉目間的冷意讓他心驚。
傅子遇看了一眼梁傑,“你走吧。”
梁傑一愣,“可她還沒說佳茗在哪裡呢……”
“我會繼續找,”傅子遇神色有些不耐煩,“你先回去,有消息我通知你。”
梁傑心有不甘,猶豫了好幾秒,才瞪了路念笙一眼,離開。
路念笙心底裡是鬆了一口氣,身體上的疼痛越發明顯,她疼的動也不想動,傅子遇蹲下身,伸過手來,“能走嗎?”
她在心中冷笑,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梁傑會找上她,還不都是拜他所賜。
她自己用手肘撐著起身,看也不看傅子遇一眼,剛站起來身體又無力地往下倒,傅子遇手疾眼快地扶了一把,她抬手甩開。
“彆碰我!”
他一愣,他曾幾何時看過這樣的臉色,也沒了耐心,手插在褲兜裡麵跟在她身後,看她一瘸一拐地往彆墅裡走。
路念笙心有餘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心中突然間就泛起委屈。
在這個世界上,對這孩子生存的威脅最大的,居然是孩子的父親,這真是諷刺。
回到彆墅之後路念笙徑直回到自己房間,傅子遇坐在客廳,有些生氣,可目光忍不住地往樓上房間的方向看。
路念笙算什麼,憑什麼對他發火?
他想過解釋一下,他並沒有叫梁傑來打她,可看她的樣子大概也不會相信。
他們對彼此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的信任。
他想著管路念笙去死算了,反正也不是他打的,可腦子裡麵不時就出現她躺在地上的情景以及她腿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趕快去醫院,為了跟他稚氣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麵,有意思?
他在樓下坐了整整一個小時,路念笙房間的門紋絲未動,他手中的書一直停留於那一頁,反正也是看不進去,他起身上樓去臥室休息,在路過路念笙房間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
然後他聽見房間裡麵傳來的聲音。
女人微弱的,隱忍的痛吟。
原來路念笙也是會痛的。
隻是在他麵前,她將一切都掩飾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不該管,可他還是伸手推開了門。
路念笙坐在窗口的椅子上,嘴裡咬著一塊毛巾,手裡拿著一個鑷子,正在將腿上傷口裡麵嵌的那些玻璃渣子往出取,聽見開門的聲響抬頭看了一眼,見到是傅子遇,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她想也是,傅子遇怎麼會錯過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傅子遇慢慢靠近,看見她的臉色十分慘白,額角的汗水不斷地滾落下來,手下的動作一點也沒猶豫,鑷子夾住碎玻璃就往出帶,血已經在地上滴落了一片。
他眸色有點沉,他沒想到她會自己處理傷口。
“你得去醫院。”
她聽見,也不說話,繼續自己的動作,他走過來按住她的手,“傷口很嚴重,萬一不消毒處理引起什麼其他症狀怎麼辦?”
她抬頭,將嘴裡的毛巾拿下來攥在手裡,“要是有其他症狀,你不是更開心?”
傅子遇嘴角抽了抽,他不想在這時候跟她吵架,燈光下他看到她的脖子上還是前幾天他掐出的瘀痕,他沉了口氣,“路念笙,我不知道梁傑會打你。”
她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嘴角扯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你沒必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你這樣草率處理傷口,如果感染了會很麻煩。。”
她冷哼了一聲,低頭繼續。
從前皮肉傷受的多了,大都是自己處理,她哪裡有那麼金貴。
傅子遇的火氣就翻湧著上來了,他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女人,不由分說地奪過她手中的鑷子和藥棉隨手扔在地上,不等她反應就彎身橫抱起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