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看到她醒過來,並沒有什麼表情,直起身來,拉過她的手。
“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恨不得離開我,離開傅家,可是念笙,那種話……”
他停了一下,嗓音艱澀:“真的不能說,哪怕是假的,會讓我很難過。”
她視線朦朧,眼底一片溫熱。
他又苦笑一下,放開她,“不過你可能就是想讓我痛,你做到了。”
“你還成功讓我爸媽徹底討厭上你,他們大概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接受你,無論以後我做多少努力,大概都沒用,我本來想帶你走,到孩子生下來,時間足夠長,他們總會想開一些,看在孩子麵上也許還能接受你,可他們說要是我想繼續和你在一起,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她不說話,閉上眼。
他喉頭似乎有些哽,語氣裡麵帶著深深的疲憊和迷茫,“你看,你真的做到了,一石二鳥,既出了氣,讓我教訓了梁傑,又將我逼到絕路上,這一次必須要從你和我父母之間做出選擇。”
她眼角有濕意彌散。
傅子遇一個人,獨角戲一般,乾巴巴繼續:“他們是生我養我的人,我可以不在乎失去財富和地位,但是真要我和家裡徹底決裂……”
他沒說下去。
她將臉轉到另外一側,看清外麵,天空才是魚肚白,不知道距離那場鬨劇已經過去多久。
絕望在她心裡蔓延,她想,他該放棄了,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傅子遇並沒有立刻離開,表情頹然地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他抬頭,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蒼白極了。
腦子裡麵亂糟糟,路念笙的話,父母的話都在交錯,不停重響,吵的他不得安生。
尤其是她說的那句“你護不了我”。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無力又無能。
出去後,遇上醫生來查房。
醫生說路念笙營養不太好,缺乏一些微量元素,情緒上的波動又太大,大抵是動了胎氣,需要靜養,孕婦用藥也需要謹慎,醫生隻開了一點補充營養的口服藥,說在醫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然後離開了。
路念笙已經坐起來,半靠著床頭,醫生走了之後她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傅子遇走床跟前,好幾秒,開口:“你去洗漱,我去給你買早餐。”
路念笙一愣,抬頭見他要離開,叫出聲:“你什麼意思?”
她以為他應該要走了,可他居然就這麼淡然說要去給她買早餐。
他回頭,“沒什麼意思,我早告訴過你,決定我已經做了,沒有回頭路。”
說完,走出去重重帶上門。
他心裡是有氣的,氣她為了逃離他,可以口不擇言到那種地步,說孩子不是他的。
哪怕是謊言,對他來說也是致命的。
離開病房,他並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去了樓下骨傷科另外一個病房。
梁傑腕骨和脛骨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昨晚做了手術,加了鋼釘,現在還纏著厚重的石膏,臉上一片青紫,眼睛腫的很厲害,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
旁邊是張茵和梁佳茗,這個病房裡麵氣氛沉悶到極點。
張茵一見傅子遇就警惕地站起身來,而梁傑眼神似是有些驚恐,奈何人在病床上,加上點滴束縛,五花大綁一般不得動彈。
傅子遇瞥了一眼張茵,目光陰冷地挪到後麵梁佳茗身上,“梁佳茗,你跟我出來。”
梁佳茗瑟縮著,有些害怕。
之前傅子遇打梁傑的那一幕看起來太可怖了,傅子遇簡直喪失理智,她對傅子遇突兀地產生了懼意。
傅子遇見她這樣,冷笑,“怕了?”
張茵擋了一把,“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傅子遇視線宛如刀鋒,刮過張茵的臉,“你也算念笙養母,當年梁傑做那種事,你為什麼不救念笙?”
張茵頓時語塞,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以前看你膽子小,現在看來,果然為了自己親生女兒就會變得不一樣,張茵,我不打你是因為我不打女人,你他媽也算個長輩,看著念笙被你老公欺負。”
張茵被他幾句話駁的麵色慘白說不出話來。
傅子遇又叫梁佳茗,“梁佳茗,彆等我請你,給我滾出來。”
說完,慢慢往出走。
梁佳茗心裡縱然怕,但更怕在這個時候激怒傅子遇,隻好跟上去,張茵擔憂地拉了一把。
梁佳茗小聲說:“沒事……這裡畢竟是醫院。”
張茵這才放開。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病房,梁佳茗留了個心眼,沒有關病房門。
傅子遇看見了,也不多說什麼,轉身低頭看著她。
“現在你高興了?”
梁佳茗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委屈極了。
他停了幾秒,突然間毫無預兆一把揪住了梁佳茗衣領,將她抵在牆上。
她背磕在牆上,痛哼一聲,而他低頭迫近,“梁佳茗,你就那麼喜歡賴在傅家?我成全你,以後傅家有你沒我,我再也不是傅家少爺,以後我和念笙都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