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遇看著她,“我從傅承修哪裡聽說了一些事情。”
她愣了愣,“什麼事?”
“當年……篡改d.s.曆時賬目的人,是他。”
這件事其實從和傅承修談過那天之後就壓在他心裡,他想過找她談的,隻是沒有合適的契機,直接去找她必然會繼續麵對她的冷臉,話也不能好好說一句,可現在遇上了,他不吐不快。
路念笙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會翻出陳年舊事,她嘲諷地扯了扯唇角,“那又如何?”
記憶裡,事發的時候他將她當做叛徒,他原本堅持那麼久不放手,可最後居然叫她滾。
“反正最後的結果我挺滿意的,”她又道:“誰改的都不重要了,那時候我想和你離婚,要不是大哥幫忙也離不了,我挺感激大哥的。”
這話錐子一樣,刺的傅子遇心口生疼。
他麵色蒼白,唇動了動,聲音變得很小:“抱歉,我那時候誤會了你。”
想要道歉的地方有很多,可他出口的時候心裡就清楚,她已經不在乎,他說再多也是枉然。
果然,她麵色淡漠,“過去了,無所謂。”
他抓緊了拐杖,勇氣和力氣一並,被她冷淡無謂的表情打擊,一點一點,慢慢從身體裡麵抽離。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回病房了。”
“我們本來可以不用離婚的……”
他突然又開口,語氣似乎是帶著困惑和迷茫,“如果那時候我相信你,堅持下去,我們就不會離婚,我可以帶著你離開這裡,我會保護你和孩子,孩子就能順利出生,如果那樣……”
“彆說了。”
她出聲打斷他。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掐著掌心,貝齒將下唇咬的發白。
許是因為這一段日子在陸昊文和陸靖身邊過得太安逸,周圍的人也在不停勸說她,她其實自認這一段時間已經看淡看透了很多東西,就連那兩年裡存著的報複心思也沒了,傅子遇死都不怕,她沒什麼可報複的,傅子遇現在過的很糟糕,自己還在折磨自己,她覺得自己就沒有必要再繼續浪費自己的時間在他身上,然而……
他提到孩子,她就無法冷靜了。
胸臆中充斥著的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哀,就連呼吸都不太平穩,她彆過臉去,“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在一起,孩子出生了也是拖累。”
傅子遇默了默,猶豫著,一瞬不瞬凝視著她,問出那個在心底壓抑許久的問題,“念笙,如果孩子好好的,我們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她心口一抽,鼻尖酸澀難忍,固執地不肯看他一眼。
“這種問題沒意義。”
“我想知道……”
“不會。”
她閉眼,眼底發潮,深吸口氣,將淚水忍了回去。
愛情,信任,都是消耗品,真的是會消耗殆儘的。
她曾經愛過他那麼久,那麼深,可現在,好像什麼都沒了,就連恨也不剩了,腦海中一片空茫,她對他終於走到這一步,已經無話可說。
以一條生命為代價,她終於徹徹底底忘了她曾經也愛過。
傅子遇低著頭,菲薄的唇微微扯動一下,像是在笑,可又那麼落寞。
“是麼……”
她回頭看到的,就是他那個笑。
這個笑容是陌生的,她這一瞬恍然想起很多曾經的他。
意氣風發的,趾高氣昂的,對她橫眉冷對的,抑或是溫柔的,深情款款的,寵溺的,疼惜的……他的各種各樣的表情。
認識他那麼久,沒見過他這樣,淒涼的苦楚的笑。
仿佛是有綿密的針刺在心尖,她倉皇再次彆開視線。
傅子遇微微抬頭又看向她,“你和陸行長在一起了嗎?”
她微微一怔,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否認,而是有些出神。
不可否認,陸昊文身上有吸引她的東西,不是愛情,對如今的她來說愛情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陸昊文所擁有的,所能給予她的,是她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可望不可即的東西,是一個真正像模像樣的家。
陸昊文能夠為了給陸靖一個好的環境,離開自己曾經發展多年的地方,順從地被調到l市來,是一個好爸爸,她看過陸昊文和陸靖的相處,那是一對讓她覺得溫暖的父子,一個家就該這樣。
她在傅家和傅子遇在一起的時候,那樣溫情的時刻絕無僅有。
所以她會向往,會憧憬,這些傅子遇從來不曾給過她的一切。
傅子遇許久等不到下文,心下了然,又問:“你喜歡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