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蘇曉男友家鄉的習俗,下葬時間被陰陽定在三天之後。
這中間需要搭棚守靈,陸昊文安排了一些人手幫忙,傅承修第一天送蘇曉回去之後放不下心,索性在蘇曉租的小房子客廳內沙發上湊合了一晚,第二天起,路念笙請假一直陪著蘇曉。
蘇曉的狀態一直不太好,路念笙晚上也沒敢走,乾脆留下來陪著蘇曉,蘇曉的床不大,倆人像從前那樣睡一張床上,路念笙淩晨六點多迷迷蒙蒙睜眼,發現身旁是空的,一個激靈坐起身來,趕緊翻身下床去找蘇曉。
最後她在陽台上找到蘇曉,心跳的極快,還是怕的,走過去的腳步輕緩,聲音也放的很軟,“蘇曉……你怎麼不睡了?”
蘇曉本來看著窗外,聞聲慢慢回頭,看著路念笙,問她:“喪事在哪裡辦的?”
路念笙愣了一下,“在他家那邊。”
蘇曉的表情已經平靜了許多,隻是聲音還有些嘶啞,“那等下我過去看看吧。”
路念笙猶豫一下,“大哥和陸行長都會幫忙,其實你不過去也沒有關係的……”
“沒事的,”蘇曉微微笑了一下,“我一會兒就過去。”
路念笙沒再堅持,草草洗漱完簡單做了早飯,蘇曉頭天一天沒吃東西,她怎麼勸也沒用,今天倒是很努力地吃飯。
看得出蘇曉食欲依然不好,但還是堅持著喝粥吃菜,路念笙在餐桌對麵看過一眼,心裡難受的慌,彆開了視線。
她也曾經失去過很重要的人,那個孩子還沒來得及在她生命中占據一點點時光,何況蘇曉失去的是整整廝守八年的人,那種絕望她無法想象。
蘇曉的男友是外地人,在這裡辦喪事人不太多,相好的親戚來了,還有很多根本就沒來,幸而有傅承修和陸昊文操辦,場子並不冷清,夏日炎炎,蘇曉男友的遺體被放在水晶棺裡,蘇曉整個人還有點呆,也並不流淚,就安安靜靜地跪在靈位前。
任憑傅承修和路念笙怎麼勸,就是不肯起來。
陸昊文白天在銀行忙,到了晚上的時候過來了一趟,那會兒路念笙已經陪著蘇曉跪了大半天了。
死者為大,陸昊文進去看了一眼路念笙,皺一下眉頭,但還是先跪下去燒紙,燒完了依照習俗磕頭,隨後起身,輕輕叫了一聲念笙。
路念笙會意,手撐著地麵想起身,結果因為跪的太久,腿軟的厲害,身體不由自主往下倒。
陸昊文緊走兩步彎身,伸手扶了一把,抓著她手臂把人帶起來了。
路念笙腿還是麻的,皺著眉頭彎身揉了揉,被陸昊文扶著慢慢往出走。
靈堂入口處傅承修在抽煙,回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陸昊文擰眉看著路念笙,眼底的關切和溫柔赫然,他不自覺笑了笑。
路念笙一直被陸昊文扶著出去,離開靈堂有一段距離才停下來,路念笙迫不及待彎身揉著膝蓋,抬頭看陸昊文,“陸哥,你怎麼又來了?不用陪著陸靖嗎?”
“我和陸靖說了你這邊的情況,他說他今天可以自己寫作業,他也叫我過來。”
路念笙愣了一下。
陸昊文突然在她跟前半跪下去,手觸到她膝蓋,“你和蘇曉跪了多久?”
她條件反射一般地縮了一下,陸昊文眉心一蹙,她聲音小下去,“蘇曉跪了一天了,我……我中午的時候跪不住休息了一會兒。”
雖然靈堂有墊子,可這麼一下子跪幾個小時還是有些吃不消,陸昊文視線定格在她膝蓋上。
及膝的裙下,她膝蓋上的兩片青紫若隱若現。
他臉色有些難看,“你們這樣不行的,守靈還有一天時間,繼續下去蘇曉身體也吃不消,你……”
“她不聽我話,”路念笙有些無奈,“我和大哥都勸過了。”
“那你有必要跟著跪?”他抬頭看她。
她默了幾秒,“蘇曉和我家人差不多的,我已經幫不上什麼忙……”
陸昊文歎了口氣,抬手飛快地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按了一下她膝蓋。
手下用了一點力氣,路念笙頓時一驚,疼的倒抽一口涼氣。
他白了她一眼,“活該。”
她突然有些憋屈,“你當然不明白,蘇曉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的手轉而輕輕摩挲她腿彎關節處,粗糲的指腹傳遞一點暖意,他說:“彆的人我管不著,蘇曉不認識我更不會聽我的,你講義氣我明白,可是我看你這樣會心疼。”
她一怔,咬著唇低了頭。
他還半跪著,手輕輕地揉,她恍然覺得被他觸碰的地方有些發熱。
“你今晚還住在蘇曉那裡?”他沒抬頭。
提到這個她神色有些糾結,“蘇曉今晚不打算回去,打算整晚守靈。”
“那你呢?”
“我當然隻能陪著她了。”
他手換到她另一隻腿,繼續輕揉,“你這幾天都不上班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