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傳染呢?”
其實她並不確定她的感冒有沒有感染性,但她才不想冒著這種風險。
他說:“我不怕。”
她不語,眼神明擺著不願意。
“你摘掉吧,我想看看你。”他又說。
他語氣很軟,卻令她耳根發燙。
可腦子還是清醒的,她遲疑片刻,“我感冒快好了,等好了再說。”
他默了幾秒,“我等得到麼?”
她蹙眉,“你胡思亂想什麼?已經脫離危險了,子彈都取出來了,你配合治療,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可你呢?”
她愣了一下。
“我好起來,你豈不是要走?”
他還在笑,隻是眼眸裡都是落寞。
“我寧可我永遠不要好起來。”
他感覺到她的手在他掌心裡動了動。
她的心又亂了。
她張口,欲言又止,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病房門傳來聲響,她條件反射一般將手抽了回來。
那動作太快,他一愣,旋即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宛如刀子錐刺她心口,她心是慌的,抬頭望向病房門口,才見是徐媛回來了。
見傅子遇清醒過來,徐媛很高興,拉著傅子遇問了半天他身體情況,然後趕緊按了床頭鈴叫護士。
按完了又瞥一眼路念笙,“你感冒還沒好,你先站遠一點,這萬一傳染……”
傅子遇聽不下去,“媽,我沒事的。”
徐媛擰眉看向他,過了幾秒,歎口氣,像是妥協:“你也差不多一點,她在這裡又不會跑,你急什麼?現在身體重要!想和她說話,以後有大把的時間。”
路念笙已經退開好幾步遠,傅子遇瞥她一眼,沒再說話。
手指輕輕撚了撚,好像還殘存她手的溫度,徐媛那些話,他一點兒也不確定。
路念笙真的不會跑嗎?他覺得未必。
現在是因為被救了,感激,可能內疚也有一些,因為他受了重傷,他不喜歡她這樣,被歉疚壓的抬不起頭,安靜地聽憑徐媛安頓。
護士和醫生來了之後,先大概看了一下情況,確定傅子遇意識完全清楚,然後安排了一係列檢查。
光這大大小小的檢查就持續了一天,有些結果還需要等待,折騰到傍晚,路念笙接到何歡的電話。
電話裡,何歡先問了一下傅子遇的情況,聽說人已經清醒,就趕緊問她什麼時候回家。
她在醫院樓道一角,磨磨蹭蹭一陣子,才說:“等他再好一點吧。”
何歡似乎是冷哼了一聲,“我上次說的話,你大概都沒聽進去。”
她急了,“媽,好歹是他救了我,我總不能就這麼走吧?”
“你回來,你可以每天去看看他,照顧他那麼幾個小時,也算儘心儘力,你現在不分白天黑夜守跟前,你當你還是他傅子遇的妻子呢?!”
這話堵的路念笙無法反駁。
恍然間,想起那一天,他重傷之際,她就連為他在手術風險通知單上簽字的權利和資格都已經沒了。
她不是他的誰。
何歡又說:“媽知道你心裡過意不去,今天也這麼晚了,你先回來,我和你爸計劃著,明天你帶上我們,咱們一起去看看他,他救了你,我們也不是不感激,但是一碼歸一碼,感恩不能當彆的感情使,這樣我們禮數也周全了,你也不會落個忘恩負義的名頭。”
何歡計劃的倒是很周全,聽起來還很體貼,可是……
路念笙卻不想離開。
那一刻傅子遇拉著她的手,她知道的,他也不想她離開,她走了,他一定會很失望。
她的沉默讓何歡忍不住又催促:“念笙?聽得見嗎,你先回來。”
“可是媽,”她皺眉,“上一次他車禍我扔下他在醫院,這次再這樣,我覺得……”
話也沒說完,隻是一側身,目光定格在樓道裡。
徐媛正走過來。
何歡話音又從電話那端過來了:“我不管之前什麼情況,我隻和你問一個問題,你搞清楚傅子遇和嶽家二千金究竟什麼情況了嗎?你確定你繼續這樣下去不會落人口舌?”
何歡好像是有些氣餒,也有些生氣,最後甩了一句:“還有,你彆忘了你用的臨時號碼,你手機卡補辦的已經送家裡了,你總得回來取一趟,幾天了也不看看你其他朋友有沒有聯係過你,這世界上除了傅子遇就沒彆人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路念笙聽著那端的忙音,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徐媛已經遭到她跟前了,問:“家裡人讓你回去?”
她點了點頭。
徐媛一臉了然,默了幾秒,“那你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