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嵐安慰著又紅了眼眶的陳健紅,這樣的模式她都習慣了,反正自從外公外婆去世了,每當那家人又弄點什麼出來,她自己倒沒什麼感覺,倒是陳健紅替她委屈。
“我打算去旅遊,然後直接去大學報到。"
陳健紅聽了拍大腿叫好,還翻出了過年時兒女給她找的旅遊介紹,一股腦地遞給了顏真嵐,叫她選出來自己去玩。
反正自從知道外孫女過的什麼日子,好友夫婦就對女兒女婿徹底失望了,一早就定下遺囑把所有財產都留給顏真嵐,好友可是大學經濟學教授,手上那些股份投資什麼的,足夠讓顏真嵐躺平享受一世了。
至於說女兒和外孫,有顏家那麼一大家子的房地產公司,還有之前他們給的嫁妝財產,有的是錢。
就是外孫女過得太苦了,注定是沒有家人,還不如多些錢自己過日子。
被迫接過十幾家旅社宣傳單張的顏真嵐,隻得好笑地點頭答應,自己會好好去玩,玩得開開心心的。
受到身為曆史學教授的外公王書華的影響,顏真嵐對曆史也是非常感興趣,連大學專業都是報讀曆史係,於是旅遊的第一站,她選擇了繁複迷幻的敦煌,在書上網上看到的壁畫,根本不及現場的恢宏。
收拾好行李之後,顏真嵐隻是簡單和陳健紅打了個電話,悄沒聲息地走了。
沒有直航,隻能高鐵飛機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顏真嵐終於來到了敦煌,她可沒有立刻放下行李就衝去看壁畫,而是好好地在酒店休整一天,養精蓄銳。
外公說了,曆史是沉進式的,一點一滴都有著不同的蘊味,有人覺得遺憾,有人覺得平淡,有人覺得自豪,要不然曆史為什麼能劃分又劃分出各種細處?如果不能養精蓄銳地去,那根本不能看到令人著迷的真正之處。
到步的當晚,顏真嵐收到了陳健紅的電話,顏家人發現她走了,找到了陳健紅,身為一個老資格的教師,陳健紅說不出什麼刻薄的話,但她輩份高,年紀大,就算不是刻薄的話也說得顏家麵紅耳赤的,根本反駁不能。
說走了顏家人後,陳健紅才打電話來和顏真嵐討誇,逗得顏真嵐笑得不行,等兩個人笑完之後,陳健紅才說自己外孫要結婚,女家是華裔,所以要她出國見見親家一趟,順便還可以去旅遊一番,反正她也已經再度退下來了,時間有得是。
“挺好的,您先出去把外國逛一圈,我這邊在大學時先把點都踩了,然後等你回來,我再和您逛國內的點,又或者您把外國的點踩好了,等我大學畢業了,您帶我走一趟,回國之後我再帶您走一趟,我們國內的點太多了,放壓軸的好。"
顏真嵐的話深得陳健紅的心,一拍即合的一老一少談了好久才掛電話,都是在說那半點還沒有定下來的行程安排。
等到了第二天,顏真嵐準備了太陽鏡、遮陽帽、防曬、大絲巾、防曬衣、遮陽傘、薄外套、緊急藥物、充電寶和太陽能手電筒,因為保護壁畫,洞窟裡是不能拍照的,所以背包裡多帶了一本空白筆記簿和水,全副武裝地出發了。
雖然一早就知道敦煌的壁畫之美聞名於世,但真正身臨其境看的時候,才會體會到那不可思議的美和偉大。
這裡參觀壁畫也是要提前預約的,這裡的預約分旺季和淡季,每個季還分正常票和觀影票,還有一個應急票,剛開始顏真嵐隻是預約了正常票,但買票不隻有你一個人,後麵的人也要進來看,導致這根本看不夠。
原本顏真嵐隻是暫定一星期的敦煌遊,現在都過去半個月了,她直接蹲在敦煌不走了每天都去打卡壁畫,那裡的工作人員和講解都認得她了,要不是她還有大學要讀,她就在這裡不走了。
不過經過一番考慮之後,顏真嵐直接在這裡一個新樓盤裡買了一套房子自住,這樣也比一直住酒店的好,反正自己大概除了看望陳老師,也不會多回原來的城市,還不如在這裡有套房子,放假的時候有地方住,還能繼續去看壁畫,這麼美而偉大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看多久才會覺得滿足。
全款買下了裝修配置好的房子,顏真嵐隻需要買些生活用品就直接可以入住了,隻能說有錢就是好,半點麻煩都沒有,比酒店入住還簡單方便。
蹲了差不多一個月,時間來到八月中,顏真嵐也差不多需要去大學報到了,估摸著最後一次再去打卡壁畫,顏真嵐磨磨蹭蹭的蹲,誓要磨到關門的最後一秒,熟絡後的工作人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任由她磨,反正都是準時按時間關門,最多就是讓顏真嵐和他們一起走。
可是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最後一次,顏真嵐丟了,不為人知地丟了。
終於磨到最後一秒的顏真嵐從保管處拿回自己的背包,工作人員都去作關門的最後檢查,顏真嵐從背包拿出外套和紗巾,正往自己身上套的時候,走在這走了一個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往出口路上,不知怎麼的,腳上一軟,顏真嵐這時候正拿著紗巾往自己頭上圍,視線都被擋住,整個人不知所以然地往前栽了。
顏真嵐傻眼了:哎?
以為要狠狠栽一個跟鬥的顏真嵐心裡哀歎,但是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得到助力的顏真嵐穩住了自己,正想抬頭朝這位伸出緩手的不知何方人士的好漢道謝時,透過紗巾下方可視處,映入眼前的是黑紅白色三色交襟的衣領。
顏真嵐第一個念頭就是:交襟右衽可是漢服中最常見的典型特征。
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隨著頭上純白的紗巾滑落,少了那一片蒙矓的遮蓋,在變一個樣的洞窟之中,一片亮紅的景像中,低著頭的紅色和抬起頭的黑色眼睛對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