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軫把祁瞞囚禁起來,帶到文公麵前,**他違抗命令、辱師的罪行。文公說:“如果不是上下兩軍先取得勝利,楚軍還能製服嗎?”於是命令司馬趙衰定罪,將祁瞞處斬並在軍中示眾,下令說:“今後如果有違抗元帥命令的人,就以此為例!”軍隊中的士氣更加敬畏。大軍在有莘停留了三天,然後下令撤軍。行進到南河時,哨兵報告說:“河下的船隻還沒有準備好。”文公派人去召舟之僑,但舟之僑也不在。原來舟之僑是虢國的降將,已經效力於晉國很久了,他一直期望能夠得到重用,建立功勳。然而他被派去南河負責收集船隻,心中感到很不公平。恰好他收到了家裡的信,得知他的妻子病重,舟之僑猜測晉國和楚國將會長時間對峙,未必能很快撤軍,於是他決定暫時回國看望妻子。沒想到在夏季的四月戊辰日,軍隊到達了城濮,己巳日交戰,結果大敗了楚軍。停戰三天後,到了癸酉日,大軍便返回了,前後總共不過六天。晉侯便到了河下,結果耽誤了渡河的事。晉文公非常生氣,想要命令士兵四處搜尋民用船隻。先軫說:“南河的百姓,聽說我們打敗了楚軍,誰能不感到恐懼?如果去搜捕,他們肯定會躲起來。不如發布命令,用重金招募他們。”晉文公說:“好。”於是在軍門處張貼了懸賞令,百姓們紛紛駕駛船隻來應征,很快就**了很多船隻,大軍於是順利渡過了黃河。晉文公對趙衰說:“曹國和衛國的恥辱已經洗雪了,但是鄭國的仇還沒有報,怎麼辦?”趙衰回答說:“您隻要帶領軍隊經過鄭國,不用擔心鄭國不來。”晉文公聽從了他的建議。
行進了沒幾天,遠遠看見了一隊車馬,簇擁著一位貴人,從東邊過來。前隊的欒枝迎了上去,問:“來的人是誰?”對方回答說:“我是周天子的卿士王子虎。聽說晉侯攻打楚國取得了勝利,稍稍安定了中原,所以天子親自駕駛鑾輿,來犒賞三軍,先讓我來通報
。”欒枝隨即引領王子虎去見文公。文公詢問群臣說:“天子現在親自前來犒賞我,我們在路上,應該如何行禮?”趙衰說:“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有個叫做衡雍的地方,那裡有一塊平坦的地,叫做踐土。我們可以連夜在那裡建造一座王宮,然後主公您率領各國諸侯去迎接天子的駕臨,向天子行朝拜禮,這樣或許才不會失了君臣之間的禮節。”文公於是與王子虎約定,將在五月的吉日,在踐土迎接周王的到來。王子虎告辭離開。大軍向衡雍進發。途中,他們又看到了一隊車馬,有一個使臣前來迎接,原來是鄭國的大夫子人九。他奉鄭伯的命令,擔心晉軍來討伐他們的罪過,所以特派他來求和。晉文公很生氣地說:“鄭國聽說楚國被打敗後就開始害怕了,這不是出於真心,等我見過周天子之後,我會親自率領軍隊來到鄭國城下。” 趙衰進言說:“自從我們出征以來,我們逐出了衛君,俘虜了曹伯,打敗了楚軍,我們的軍威已經大大震撼了各國。我們向鄭國求得的也比向其他國家多,為什麼還要勞師動眾呢?主公您一定要同意我的建議。如果鄭國堅定地歸順我們,我們可以原諒他們的錯誤。如果他們再次背叛,我們可以暫且休息幾個月,等時機成熟再來討伐。”晉文公於是答應了鄭國的請求,大軍開到衡雍駐紮。一方麵派狐**和狐偃率領本部軍隊前往踐土修建王宮;另一方麵派欒枝進入鄭城,與鄭伯結盟。鄭伯親自來到衡雍,向晉文公獻上禮物表示歉意。晉文公又與鄭伯歃血立誓,確定了友好關係。談話間,晉文公誇讚子玉的英勇。鄭伯說:“他已經在連穀**了。”晉文公聽了很久都感到惋惜。鄭伯離開後,晉文公對大臣們說:“今天我並不是因為得到了鄭國而高興,而是因為楚國失去了子玉而高興。子玉**,其他人都不足為慮,你們可以安心地睡個好覺了!”髯翁有一首詩說“得臣雖是莽男兒,勝負將來未可知。儘說楚兵今再敗,可憐連穀有輿屍!”
據說狐**和狐偃在踐土建造王宮,他們遵循了明堂的製度。怎麼能證明這一點呢?有《明堂賦》作為證據:“赫赫明堂,居國之陽。嵬峨特立,**殊方。所以施一人之政令,朝萬國之侯王。麵室有三,總數惟九。間太廟於正位,處太室於中溜。啟閉乎三十六戶,羅列乎七十二牖。左個右個,為季孟之交分;上圓下方,法天地之奇偶。及夫諸位散設,三公最崇。當中階而列位,與群臣而不同。諸侯東階之東,西麵而北上;諸伯西階之西,東麵而相向。諸子應門之東而鵠立,諸男應門之西而鶴望。戎夷金木之戶外,蠻狄水火而位配。九采外屏之右以成列,四塞外屏之左而遙對。朱乾玉戚,森聳以相參;龍旗豹韜,抑揚而相錯。肅肅沉沉,巒崇壑深。煙收而卿士齊列,日出而天顏始臨。戴冕旒以當軒,見八紘之稽顙;負斧扆而南麵,知萬國之歸心。”
在王宮的左右,又另外修建了幾處館舍。晝夜不停地施工,一個多月後就完成了。然後發布檄文通知諸侯:““都必須在五月朔日那天,到踐土會盟會齊。”當時,宋國的成公王臣和齊國的昭公潘都是與晉國有著舊的友好關係的國家,他們都前來參加這次盛大的儀式。而鄭國的文公捷則是新近投降的國家,他率先前來參加這次儀式。他們中有像魯國的僖公申一樣,曾經與楚國有著友好關係;還有像陳國的穆**和蔡國的莊公甲午一樣,曾經與楚國結盟出兵。他們都是楚國的盟友,但現在為了避罪,也前來參加這次盛大的儀式。至於邾國和莒國這些小國,就不必說了。隻有許國的僖公事業與楚國交往最久,因此他不願意順從晉國。秦國的穆公任好,雖然與晉國有著合作關係,但從未參加過諸侯的會盟。他一直遲疑不決。衛成公鄭逃到了襄牛,曹共公襄被囚禁在五鹿,晉國國君曾經答應幫助他們恢複國家,但還沒有明確宣布赦免他們,所以他們也沒有來參加會盟。
衛國的成公聞知晉國將與諸侯舉行會盟,他對寧俞說:“我們衛國沒有受到邀請,晉國還沒有消氣。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寧俞回答說:“國君您隻是離開國家,誰會接納您呢!不如把君位讓給叔武,讓元咺去支持他,以此向晉國請求在踐土舉行會盟。國君您為了回避離開。如果天意保佑衛國,叔武能夠獲得會盟的認可,那麼他擁有國家,就像您擁有國家一樣。何況叔武一直孝順友好,他怎麼會忍心取代您的地位呢?他一定會為您恢複君位製定計劃的。”衛侯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也無法改變,於是派孫炎帶著國君的命令把國家交給叔武,就像寧俞建議的那樣。孫炎接受命令,前往楚丘去了。衛侯又問寧俞說:“我現在想逃亡,去哪個國家比較合適?”寧俞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衛侯又說:“去楚國怎麼樣?”寧俞回答說:“楚國雖然是我們的姻親,但實際上是晉國的仇敵。而且我們之前已經和楚國斷絕了關係,不能再去了,不如去陳國。陳國一直效忠晉國,而且可以作為我們與晉國溝通的渠道。”衛侯說:“不對,斷絕關係不是我的意願,楚國一定會諒解的。晉國和楚國未來的局勢還不確定。如果我讓叔武效忠晉國,而我自己依靠楚國,同時關注兩個國家的動向,不是很好嗎?”於是衛侯去了楚國,但楚國的邊境人追著他並辱罵他;於是
他改變主意去了陳國,這才意識到寧俞的建議是正確的。
孫炎去見叔武,轉達衛侯的命令。叔武說:“我守護國家,是代理,豈敢接受讓位?”便與元咺一同前往踐土參加盟會。孫炎奉命回去向衛侯稟報,說:“見到晉侯時,一定要為哥哥請求恢複君位。”元咺說:“國君性情多猜忌,我不派自己的親骨肉兄弟伴隨你,怎麼能取信於你呢?”於是派他的兒子元角陪伴孫炎前往,名義上是問候,實際上是做人質的意思。公子歂犬私下對元咺說:“國君不能回國,也可以知道了。你為什麼不把讓國的事,明白地告訴國人,擁立夷叔為君而由你輔佐呢?晉侯一定高興。你依靠晉國的力量來統治衛國,這就如同你和叔武共同統治衛國一樣。”元咺說:“叔武不敢沒有兄長,我敢沒有君主嗎?這次前去一定請求恢複我國的君主。”公子歂犬啞口無言地退下。恐怕衛侯一旦複國,元咺泄露他的計劃,不免會得罪他,於是他偷偷前往陳國,秘密報告衛侯,反過來說:“元咺已經立叔武為君主,正在策劃與晉國會合來穩定他的地位。”衛國的君主對此感到疑惑,於是詢問孫炎。孫炎回答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既然元角一直在您身邊,他的父親有這樣的計劃,他應該知道。您為什麼不問問他呢?” 衛國的君主又問了元角,元角表示沒有這樣的事情。寧俞也說:“如果元咺不忠於君主,怎麼會派他的兒子來侍奉您呢?您不要懷疑他。公子歂犬私下對衛侯說:“元咺抗拒您的陰謀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派兒子來,並不是因為忠於您,而是為了了解您的動態,並做好準備。如果他去晉國求援,以恢複您的君位,他一定會推辭而不敢參加,如果他公開參加會議,那就證明他是真心忠於您的。您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