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麼來了?”
楊戩的到來很快被楊嬋發現, 她匆忙現身來見,對他的到來很意外,雖然楊戩也時常來她的華山小坐, 可她這次才回華山不久。
“二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楊嬋太了解楊戩,隻從細微處就發現自家二哥的不對勁。
聖母廟是凡人立的, 楊嬋在華山有自己的洞府,隱藏在結界中, 凡人看不見也進不來。
楊戩不是第一次來妹妹的住處,卻是第一次仔細地打量,也不能說打量,隻因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向楊嬋訴說, 他從廣寒宮告彆嫦娥仙子就漫無目的地不知該何去何從,等他反應過來後, 已經來到了華山三聖母廟。
可能潛意識中, 他是想來見見自己的妹妹的, 相比較大哥楊蛟,他和妹妹多年生死相依,互相扶持,妹妹會更懂他,再者大哥還在西方教, 他也不好貿然前去。
“既然來了,二哥有什麼心事難道不能跟我說嗎?”楊嬋將剛倒好的茶水推到楊戩跟前。
楊戩默然端起茶杯, 喝了一口,微微一頓,若無其事地放下。
“三妹在這裡住著可寂寞?”
楊嬋淡淡一笑,環顧四周,他們坐在院子中的涼亭內, 這座院落被她種滿了桃花,院內還有一口小池塘,滿池碧蓮,正待綻放。
“二哥說哪裡的話,我又不是不回去,隻是作為華山三聖母,自然是要經常看護華山百姓,要是寂寞無聊了,我就回去看看你,看看哮天犬他們,就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楊嬋倒是很自在,她又笑說:“而且哪吒和十殿下也會時常來看我的。”
“哪吒還喜歡帶天庭的一些小玩意來,我想寂寞怕都難。”
“小金烏也常來?”楊戩神色莫名地問道。
楊嬋沒注意,點點頭道:“是啊,你看這茶葉就是他送來的。”
楊戩低頭看看手中的茶杯,他剛才就喝出來了,這茶葉可不是普通的茶,而是扶桑樹的葉子,說葉子也不恰當,是扶桑樹上的新芽。
據說,十大金烏都是從扶桑樹上誕生的,隻因為十大金烏的靈力太過強盛,母體無法孕育,是玉帝用大法力將他們轉到扶桑樹上,讓這株天地靈根來幫助金烏誕生。
“你和他的交情倒是好。”楊戩又喝了一口扶桑樹新芽所泡的茶水,口中不知滋味地說。
楊嬋輕嗅了嗅茶香道:“十殿下人很好,他還說,其他幾位殿下現在傷勢都逐漸好轉,再過些許年,就不用他一隻金烏輪值了。”
提起這個,不得不讓人想起死去的大金烏,楊嬋知道大金烏已經轉世投胎到了東海,有心想跟二哥說,可她又答應過小金烏不能泄露秘密,隻能作罷。
楊戩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注意妹妹這番舉動。
一時間坐在涼亭內的兄妹二人都沒有說話,隻聽得風吹樹枝沙沙響,池塘荷葉微微動。
“三妹,二哥想告訴你一件事。”
楊嬋毫無意外,她給楊戩續上茶水:“我在等二哥說呢。”
楊戩一愣,自嘲一笑,而後就將母親瑤姬換心真相說出。
聽完楊戩所說的真相後,楊嬋的確吃驚不小,但她麵色並無驚怒。
她緩緩起身,身姿亭亭玉立,走到涼亭邊,望著池塘內的滿池荷葉和含苞待放的蓮花,幽幽一歎。
“二哥,你不能因此怪三公主。”
楊戩抿唇,自從知道這件事後,他的心情很複雜,各種情緒交雜,可他自己明白自己,他根本沒有怪過思央,就算剛知道時候驚怒交加,可隨後冷靜下來分析,他怪的更多是自己。
“我們欠三公主的,這輩子也還不清。”楊嬋轉過身來,淚水盈滿眼眶。
“三妹你……”楊戩趕緊扶住她的肩膀。
楊嬋抓住他的手臂,淚水漣漣沾濕衣襟:“可能是我沒有看到母親換心後認不得我們的樣子,從而沒有二哥那樣痛徹心扉,可也正是因此,我才看得更清楚更明白。”
“如果當初不是三公主勸說母親向玉帝低頭換心,她現在就不是被關在四重天反省,而是被壓在桃山之下,日日夜夜遭受雷霆之苦,做子女的如何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受苦受難。”
楊嬋太聰慧了,尤其是這些年來,所經曆的種種讓她看清了太多太多。
初生牛犢不怕虎,早前她二哥法術初成,學藝歸來,就敢上天庭救母親,好在當時的母親換了心,玉帝即便對二哥震怒也沒有拿母親開罪,可若母親不曾換心,被壓在桃山下,二哥執意救母親出來,此舉會激怒玉帝,天條的秩序鎖鏈捆住母親不得逃脫懲罰,強硬的下場,隻能會讓母親遭受折磨,甚至……
楊嬋不敢再想下去。
而楊戩也似乎是被她一盆涼水澆醒,看清了事態本質的嚴重。
“三公主讓母親明哲保身是對的,否則即便日後二哥你改了天條,我們也不一定還能和母親團聚。”說著說著楊嬋又哭了起來。
楊戩一把將楊嬋抱入懷中,他仰頭深吸口氣,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手掌拍著楊嬋的後背,聲音略帶艱澀的道:“是二哥的錯,二哥不對。”
他似乎也說不出其他話來,翻來覆去就是這兩句。
楊嬋把臉埋在楊戩胸膛,搖搖頭:“二哥,我隻是害怕。”
她所說的可能不會發生,可是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