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我想要,便來取,與你項羽何乾。”
清悅中帶著冷漠的聲音,傳遍整個鹹陽王宮,如同炸雷般在每一個的耳邊回響。
高高的台階之上,那令人仰望的所在。
玄黒的王袍,其上暗金繡紋若隱若現,修長的身軀,散發出厚重的威壓,隨著這句話後,震動四方。
當那張銀色的麵具被掀開,露出那被掩藏已久,清麗脫俗的容貌。
當所有人在看清後……
先是齊齊一怔,轉而疑惑不解,直到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麼後……
‘轟隆隆——’
無聲的響雷,炸在每一個人腦海中,炸得他們頭暈目眩,幾欲昏倒。
他,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個,那個自稱白帝子,收白蛇起義的碭軍首領,那個能和項羽分庭抗禮,楚懷王親封的定安候,尊封單公……
如今即將登上關中王位,讓他們見之叩首膜拜的鐵血煞神,竟然……
“呂,呂雉她,她竟然是,是……”
有人哆哆嗦嗦,卻是死死咬緊牙關,不敢說出後麵幾個字。
“呂雉乃是女子!”
有人嘶聲尖叫起來,嗓音尖細,將那些還在怔愣中的人,叫得回過神來。
這其中就包括碭軍的一些人。
比如現在目瞪口呆的樊噲。
搖頭不敢置信的曹參。
夏侯嬰直接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蕭何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張他從未見過,可身影卻如此熟悉的那個人,久久沒有動彈。
唯一麵色算得上鎮定的,隻有一人。
張良心跳從未有一刻,像現在跳得這般快,他雖早有預料,可當真正地見證這一切的發生,看到那麵具下的容顏,得到他一直所猜測的真相,還是讓他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他呼吸微微急促,閉了閉眼睛,想儘快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眼下可不是胡亂猜想、疑惑的好時機。
不過,在場除了張良以外,還有一人穩穩站定。
正是項羽。
項羽麵上雖看不出太大變化,可他的那雙眼睛,在見到思央真容後,驟然一縮,已經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平靜。
他細細地打量著,那張臉。
那張幾乎快要從他腦海中淡去的容貌。
太深的記憶浮上,沛縣的那條蘆葦小蕩,那個伴隨著琴聲而來的一葉扁舟,其上的青衣少年,而後轉變成的妙齡少女。
曾經的巧笑嫣然,心機謀算……再有如今的滿臉明豔自傲,還有眼角眉梢都帶有的淩厲冷漠。
容貌樣子,似乎都不曾改變,可又似乎,變得太多,項羽一時間心神不穩,竟是沒能收回思緒,沉浸在了其中。
抬起手,指尖輕撩了撩額前的發絲,思央望著項羽:“怎麼樣,滿意你看到的嗎?”
說著此話,她鳳眸一挑,目光環視周圍,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過。
千種麵孔,百般姿態,在這裡應有儘有。
尤其是那些各國諸侯們,臉色或青或白,有的恍惚,有的憤怒,還有的則露出喜色,真的是神色各異,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打算。
當對上思央的目光後,有人心悸,不敢對視,有的給自己撞了撞膽氣,直接瞪視,可在對視之間,像是有一柄大錘,在他腦子裡狠狠錘了一記,震得頭暈目眩,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哀嚎不止。
思央勾了勾唇角,對這些認不清現實,不自量力的人,她向來喜歡教他們做人。
“果然是你。”項羽扯了扯嘴角,不過他心中多少升起了些佩服之情,不是誰都有這個勇氣,麵對天下人揭開這張麵具,同時還能這般坦然自若。
“看到你想要看到的,魯公是否滿意。”思央唇角帶笑,話語冰冷:“你擾了本王的登基大典,該當何罪。”
項羽眉頭一皺。
“呂雉事到如今,難道你以為這一切都能過去。”
“有什麼過不去的嗎?”思央眨眨眼,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雙臂展開,轉看向其餘眾人:“這本就是我的登基大典,爾等覺得如何。”
如何?
各國諸侯紛紛心中暗罵。
尤其是被搶了張司徒的韓王,他想他終於明白,他韓國世代的丞相,好好的怎麼就跟著呂雉跑了,敢情,這不是所謂的另投明主擇息,分明是中了紅顏美人計。
如今,呂雉女子身份暴露,萬萬是當不得關中王,也不能讓他們這些諸侯皇族等人信服,自古以來,可沒有女子為王先例。
“呂雉,你,你隱瞞女子身份,蒙騙世人,誆騙天下,罪無可赦,關中王的位置你,你……”這位站出來的是吳國的吳芮,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雙鋒銳的眸子掃射而來。
他下半句話,直接堵在了喉嚨裡,一個字都說不出。
站在他身邊的燕王,抖了抖身子,默默扶住他,他看得清楚,呂雉的眼神,太,太嚇人。
再次鴉雀無聲。
“嗬。”輕笑聲打破靜謐。
思央雙手端放在身前,挑釁的目光,對視項羽。
項羽並不懼,冷漠開口:“呂雉你莫要亂了秩序,天下世道,並不容許你的放肆。”
他的聲音如洪鐘,震動蕩開,那些個懾於思央的諸侯們,又紛紛站出來,一副要力挺項羽的模樣。
“可笑。”思央嗤笑,滿目不屑。
“項羽,你該不會以為,這個天下,真的是因為我借用了一個所謂的男子身份才得來的吧。”
張良見到此刻的劍拔弩張,還有思央冷傲的這句話,他眉頭緊擰著,側目看向一臉糾結的蕭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他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