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麵無表情地望著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後轉頭看向思央,思央在他眼中看到了詢問。
她笑了笑,紅唇微動,卻沒有聲音傳出。
龜仙爺爺卻知道這兩人一定是暗中傳音。
“鯉魚精。”龍王大人長袖一揮,一道法光將其籠罩。
張真大駭,想要靠近卻被法光彈開,隻聽得龍王大人低沉幽冷,又充滿威嚴的聲音說道。
“你私自出水府,抗旨不遵,導致水府至寶避水珠損毀,在凡間又冒用金牡丹身份,險些釀成大錯,本該遭受天雷之罰,如今與凡人相戀,想自毀修為,好,本王就成全你。”
張真著急,求救的目光看向思央。
思央搖搖頭:“這也是她的選擇。”
“小憐願意受罰。”小憐果然應允。
龍王大人冷聲道:“今日本王便削去你千年修為,你日後隻能化為一條普通的鯉魚。”說罷他再次打出一道光束在小憐身上。
小憐全身被光芒籠罩,張真被光刺的睜不開眼,等了好久光芒消散後,他慌忙看去,就見原地再也沒有了小憐的身影,地上多了一條紅色的鯉魚。
“小憐?”張真過去,想碰又不敢。
思央隨手變化出一隻白色魚缸,落在張真身邊,裡麵裝滿了清水。 “她就是小憐。”
張真不再說話,小心翼翼的伸手將鯉魚抓起來放到魚缸裡。
“多謝杜姑娘。”張真望著在水裡遊動起來的鯉魚,唇角露出釋然一笑:“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此後張真會守著小憐,不會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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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憐真的化作一條鯉魚,張真以後就守著一條魚過活,是不是太可憐了?”封三娘在事後找個龍王不在的空檔,向思央求解:“難道就不能讓她化人嗎?”
思央喝口茶道:“可以啊。”
“那為何……”
思央白她一眼:“你以為妖化人是這麼容易,妖想成為人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比方說胡大帝。
小憐這種隻是單純的想要化人和張真廝守,也是千難萬難。
“她要是有大功德在身也不用遭受相愛相守,又不能真正在一起的痛苦。”可惜小憐沒有。
“十年。”
封三娘一愣:“十年?”
思央:“如果張真能十年如一日地待小憐真心不改,十年後小憐就能化為人形,和他相守一生。”
“那,若是張真在十年內變心另娶他人呢?”封三娘呐呐問。
思央挑眉看她一眼,淡淡道:“那,作為魚缸裡的一條普通鯉魚的小憐,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張真另結新歡,以後日日夜夜流的淚,都是當初腦子裡麵進的水。”
“額……”說得好有道理,封三娘覺得自己無法反駁,看走了眼,不就是腦子進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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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張真重整旗鼓,這次順利進入考場,名中三甲,皇上欽點的狀元郎,入職翰林院。
三年後。
張真升職從五品知州,從京城下放。
又三年,張真從某地知州上調某城知府。
等到張真從地方再回到京城,已然是十年光景。
十年來張大人孑然一身,無妻無妾,亦無子嗣,父母年事已高,卻無論如何也規勸不動,同僚上峰送的女子也被他全部拒絕,要說張大人這些年來,唯一熱衷的就是養魚。
還隻養一條魚。
一條紅色的鯉魚。
旁人見他不成家娶妻生子,隻整日抱著那魚缸看那條紅鯉魚,便打趣說,張大人這是把這條鯉魚當成愛妻了吧。
每每聽到這樣的取笑,張大人不怒反笑,還跟著附和。
“不錯,這正是張某夫人。”
夕陽將落未落,晚霞散滿天際,紅色的霞光落在院內,落到那白色魚缸中遊蕩的紅色鯉魚身上。
霞光閃動,一道紅色的影子從浴缸中跳躍而出,落到地麵,羅裙子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