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當先騎馬,吩咐興兒、隆兒他們代哭。
這天揚州城南大道圍觀者雲集。
出行按七品儀仗,鹵簿、條幅飄揚。
紙錢灑了一街,鼓樂齊鳴,哭聲震天。
鐵牛哭完又笑:“你**能有這陣仗嗎?”
曹達華一拍胸脯:“得了,俺命硬。”
賈琮騎馬隨在林黛玉轎前,五雲館樓上。
有不少客人推窗,伸頭觀望。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
其中柳采薇正和蔣化蛟在雅間談詩論畫。
柳采薇修長玉指向下一指:“中間騎馬那位少年便是賈琮。”
“果真一表人才,不愧是神童。
揚州分社的書我買了,寫誌怪還有一手。
據說林禦史有一位千金,都怪年齡小。
當時應天府知府做過她老師。
誇她聰慧靈敏,不知要便宜了誰?”
蔣化狡先誇完賈琮,又一臉遺憾地說道。
柳采薇輕笑:“十二歲的年紀也不小了。
十五及笄,那就是嫁人的年紀!
不比我,二十出頭尚在舊院。”
淮安府,欽差行轅。
甘三躬腰站立。
餘光能瞥見**袍玉帶的豫親王爺猶豫不決地翻看書信。
甘三是甘氏的親兄弟,甘氏是豫親王的乳母。
他們一族是川陝總督的遠親。
那一年川陝總督進京覲見。
豫親王剛出生,交皇後撫養。
川陝總督便聯絡宮裡的太監打通關係。
甘氏那時正好生了一子夭折。
可以哺乳,容貌、禮數無可挑剔。
後來他們姐弟成了豫親王最親信的人。
皇後下懿旨,皇帝同意。
甘三補了親王府三等侍衛。
掌親王出入安危、侍衛值班事。
“賈琮致信,勸諫本王密切關注兩淮鹽稅。
說鹽稅收上來,父王必對我刮目相看。
看來他也是知恩圖報的人......”
淩決褘一目十行地瀏覽完。
忽然渾身哆嗦地重重一拍紫檀木桌子。
“這幫揚州鹽商、鹽官真是混賬!
我淩楚天下的國庫,都被他們中飽私囊了!
甘三,鎮江副總兵到了沒有?”
“劉副總兵候在揚州,書信到了。”
甘三深知他的脾性,斟酌著言辭,說道。
“林禦史生前也不敢動揚州的官場。
哥兒代天子巡狩,深明民間疾苦。
可也要三思而後行,不能惹得陛下發怒。
依卑職看,還是折中的好。
動了揚州鹽商,就動了江蘇三司。
勢必牽扯到上麵去......”
“你的見地倒和那個賈琮是一樣的。
他也說隻能暫時廢綱鹽、行票鹽。
本王就這樣奏上去了.......”
淩決褘皺著的眉頭,舒緩下來:“千金易得,一將難求!
賈琮若能真心投在本王麾下。
來日必是一大助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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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數日。
快到了吳縣與吳江的分開地方。
吳縣、吳江雖然是兩個縣,卻都屬於蘇州府。
木瀆在吳縣,盛澤在吳江比鄰太湖。
賈琮把這幾個月的所見所聞按要點寫成遊記。
從張家灣、臨清一直到揚州、姑蘇。
他即便學過曆史,可真實情況都要親身考察。
揚州鹽務的很多潛規則也在他的記載重點之內。
“林妹妹病弱,守孝二十七個月是不能守了。
待我回木瀆安葬了姑老爺,進京了再傳信給你。
你恐怕今年是回不了京?”
船艙之中,賈璉思索著說道。
“甲戌、乙亥、丙子,今年的會試春闈早過了。
明年回去,後年還能參加鄉試,不急!
到盛澤看看邢家,我再去蘇州府拜訪沈府台......
家裡那邊,璉二哥幫我說說。”
賈琮點點頭。
賈璉又問了禮品行李是否妥當。
教訓了鐵牛、曹達
華幾句。
他剛出艙,林黛玉便俏生生地帶紫鵑進來告彆。
“吳越繁華,可青行打手、牙行**。
我也瞧見了,你當心。”
林黛玉叮囑道。
賈琮看看船行還有些時辰,又有丫頭在,便不介意地再坐下。
“林妹妹忘了我有秀才功名?
欺我也要打量我頭上的方巾。
妹妹病可好些了?”
“嗯,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
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
林黛玉自尊心極強,自尊心是一把雙刃劍。
她總不想讓彆人小瞧了她,放下幾個紙筒坐下。
“這是我謝你的。”
在賈琮看來。
林黛玉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率真單純的閨閣千金。
縱然表麵年紀大不了多少,可他心理年齡卻是比林妹妹大得多得多。
稍一作想,自然看得清林妹妹的心思。
賈琮暗自搖頭,心裡好笑,嘴上又東一扯西一扯地聊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