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次因水源問題,和我家佃戶起口角了。”
邢岫煙秀項一扭,低頭無奈地說道。
“那個祖公爵,也是吳江丌家的人。”
該來的,總會來啊!
賈琮自嘲一笑:“怎麼我到的地方,都有禍事?
人家說我是天煞星,想來是有原因的。”
邢家的佃戶在這邊的有兩個。
另三個在棉田那邊施肥,聞言趕過來,皆汗水濕透衣背。
“東家姑娘過來了?
又是這丌家!
打定主意想侵占人良田呢。”
另一個佃戶道:“這樣下去,沒法子了,今年交了租金。
東家姑娘,麻煩回個話,我們不想再租了。
活不下去呀......桑樹、棉花,為多賺點。
棉田套種冬小麥,這幾樣不耐寒也不耐旱。
水總是要澆的,他們家大業大又在上遊。
斷了水,沒個地方說理去......”
“就是,冬天為了降寒。
必須澆水的。
不然小麥都凍**.......”
澆水的原理,是因為水白天吸熱。
晚上放熱,冬天不至於凍死農作物。
古人經過長期的實踐,是明白這些道理的。
尤其江南地方,精耕細作。
各種作物種植都有一整套
的經驗。
富商、士大夫、地主都會買一些農家指導書參考。
甚至不乏以身試法、實驗記錄的。
“我知道了,回去說與父母,要不回景甲長。
是要私下處理,還是官府來辦。
總有個說法,我一個姑娘家,可不知這些事情......”
此事雖然切身相關邢岫煙自身,但她明白自己無法處理。
五個佃戶垂頭喪氣,一肚子窩囊氣沒處發。
各自杵了鐵鍬鋤頭的木把手,杵在一邊。
邢岫煙想求一下表弟賈琮,卻隻見他沉思不語。
似乎沒有多管閒事的心,她自己欲言又止了。
也是!
賈琮隻是一個小小少年呀!
十有五而誌於學,二十弱冠,三十而立。
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邢岫煙如是想道,不怒也不怨。
對麵那撥人昂然走來了。
那天發生過衝突的祖公爵赫然在列。
祖公爵與丌管家耳語一番。
丌管家滿麵倨傲:“這位想必是盛澤的邢家姑娘了?
姑娘家拋頭露麵,像個什麼話!
方圓百裡都是吳江丌家的地盤。
咱就不用自報名號了,你們要是報官呢。
嘿嘿,就看公堂上,誰的口舌厲害了.......”
“我看不是比誰的口舌厲害。
而是誰家勢力大、誰錢多是吧?”
賈琮戲謔地插口調笑道。
丌管家神色一凝:“這位小相公是?”
“也不用咱自報名號,金陵方圓百裡皆知的那個。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賈琮淡淡道:“你們應該清楚,那位‘公爵大人’更清楚。”
“怠慢了,原來是金陵四大家。”
丌管家的態度並不恭敬:“我也是今兒才知,邢家居然與賈家有姻親......
但這事兒,我們丌家想辦下來。
老早就說過,為的是便於管理。
邢家不過是二十畝的地,開個價,往年便談過。”
賈家雖是公府。
但國公爺可是沒有了,四大家族互相聯姻。
在祖籍故地金陵無人敢惹,到了蘇州未必還能蠻橫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
連一個小小的打手頭領,背後都有勢力。
實際上他們也根本不怕勳貴家族的後代。
江南的水深著呢!
吳江丌家是華亭丌家支脈,世代翰林。
出過聖祖、太宗、乾德的講官老師。
論名望、皇帝心裡的地位,他們怎麼會怕!
如此,這些世家的家奴也蠻橫慣了。
僅僅打聽到賈琮是榮國府公子。
現任蘇州知府沈鎬是賈琮座師。
他們卻不知道也不想打聽,丌管家並不畏懼。
“邢家不想賣,那是邢家的事兒。
你們可真是清要世家的奴才啊!”
賈琮雙手背在身後,無視眾人。
踱上田壟,滿意地道。
“好,吳江丌家這邊的一百畝地。
我瞧上了,你們開個價吧......”
“公子說什麼?”
丌管家以為自己聽錯了,冷哼道:“那便看誰的拳頭大!吳江縣衙見!”
囂張!
這位榮國府的少爺太囂張了。
竟然敢強買他們家的地。
好,看縣太爺到底幫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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丌家人坐船回吳江,丌管家收了幾千兩租金。
祖公爵在船頭憤憤不平:“我去求老爺。
咱家姐姐成為十三房姨奶奶不久。
最好把那個邢家姑娘,判給我做媳婦。”
“應當問題不大,吳江縣尊不會為了一個外地人。
得罪本地士紳的!否則他乾不下去。
政績出不來,烏紗帽不保,此乃其一。
其二;咱們的通訊比他快。
他要拿賈家的勢力壓人,總是後到一步。
其三;那個邢家不發達,嫁進賈家的夫人。
必然不把他們放在心上,這樣還怕什麼?”
丌管家毫無懼色地分析道:“你還得在十三姨奶奶麵前為我美言。
給老爺吹吹枕邊風,你我在盛澤互幫互助。
也就待得長久了。”
凶神惡煞的祖公爵像個乖孩子一樣點頭哈腰。
下船回到吳江縣城丌家府邸。
小廝報:“華亭那邊的公子過來了”。
丌管家愣了幾秒,揮手讓祖公爵下去。
他進府給老爺、太太們回過話。
來到外書房又聽見
華亭過來的大公子丌詩軒的聲音。
“《蘭陵誌異》第二卷的《畫皮》。
跌宕起伏不下《倩女幽魂》。
《倩女幽魂》是大團圓《畫皮》。
卻是來了一出換皮,其要旨。
揭示了古往今來之人的重皮相。”
另一個是他好友蔣化狡:“是啊,手稿在采薇姑娘手上。
我三百兩銀子跟她買,她不賣!
這本是我從揚州書店買的。”
小廝通報。
丌管家進去先問候了客套話。
原來華亭丌詩軒是個蘇州迷。
經常跑過來和這個本家混熟了,就問丌管家事。
丌管家回了今日之事。
丌詩炫詫異道:“賈琮,是哪個賈琮?”
“榮國府。”
丌詩炫想了想:“那是你們這邊的事,我先不管。”
丌管家退下。
蔣化狡不滿道:“你們這家分支做得太過了。
凡事適可而止,蘇州的笑話還少嗎?
明朝就有幾位蘇州官兒的家。
被老百姓放火燒了,眾怒不能犯啊......”
“彆說我了,你還不是一樣。
你我並稱江左三大家之二,你好不容易進入翰林院。
結果一封奏折就罷官在家,我考了三次會試都不中。
魯莽的事還少麼?
我就想看看那個賈琮有沒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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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看上丌家的百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