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五營的值班侍衛嚇了一跳,早著人進宮稟報!
司禮監值班秉畢劉知元,身著品服,匆匆趕來。
“徐侍郎、賈修撰、羅給事.......
你們這是要乾什麼呀?”
賈琮麵容整肅。
跪下來的青袍鋪在地板上麵,一臉文死諫的模樣。
“我朝曆來有慣例,有祖製、陛下修宮殿隻準用內帑!
不準向戶部要一分一厘。
內帑戶部井然有序,各不相乾。
如今中原水患,工銀嚴重不足,陛下還要大修宮殿。
我等群臣不得已,業已上了奏折。
在此死諫皇上,皇上不收回成命。
我等便不起來!”
“劉公公,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以國事為重!”
徐有貞大義凜然道,群臣跟著附和。
劉知元白淨的麵皮流露為難之色。
“陛下正為許多奏折煩惱呢,可不好觸這個黴頭!
咱家替你們回了,好壞咱家就不知道了.......”
臨走前還和賈琮對了個眼色。
........
大楚還在正陽門左側設立了鳴冤鼓。
此刻一批舉人秀才的擊鼓鳴冤,也震動了值班人員!
通政使司經曆司經曆、正七品官員戴鳳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陽門高城。
把奏折揣入袖中出示牙牌,進了通政史司衙門。
“聖上曾下令本衙門,物力維艱。
奏折一律用竹紙,不得超過一千字。
務必簡明扼要提綱挈領,提高各衙門辦公運轉的效率。”
通政使司通政使高炆起揉了揉眼睛。
“今兒奏折太多,我一個人也看不過來。
戴經曆看看稱呼、格式有沒有違製的?”
戴鳳祥淡淡道:“通政使大人,並無違製,下官已檢驗多遍!
這就交謄黃右通政大人謄黃,遞進內閣。”
“好。”
高炆起點頭。
對這個七品小下屬有著若有若無的恭敬。
“有老內相提攜,戴經曆前途無量呐.......
嗯?
今兒這電閃雷鳴,也太大了些。”
“下官受寵若驚。”
戴鳳祥淡淡道:“就怕雷聲大雨點小,秦王既出都查邊!
軍權在手,大人也不愁沒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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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華殿。
隨時有閣臣值班,不分晝夜!
此時值班的汪應沅附了票擬貼上。
同時還有一封欽天監的奏折。
對於閣臣來說。
翰林院、科道官都是他們的打手、急先鋒!
汪應沅也如此看待賈琮等人,皇帝向戶部要銀。
三位閣臣也是不同意的,正好有小弟給他們出馬。
“唯今我皇不思水患之難,反而動用戶部之銀。
有違祖製,是以臣等不惜死諫於宮前.......”
“混賬!”
乾德皇帝氣憤地把賈琮奏折丟在地上。
“這個賈琮,未免太猖狂了!”
大明宮暖閣裡麵伺候的劉知元,彎腰撿起奏折。
“主子息怒,何必為這些人傷了龍體!
文臣死諫也不是第一次了。
下麵是欽天監的奏折.......”
“又有欽天監什麼事?司禮監批紅了嗎?”
乾德皇帝氣得熱血上湧,即使朕向戶部要銀違反祖製!
你們這樣乾也太不給朕麵子了吧?
朕顏麵何存?
劉知元畢恭畢敬的答道:“欽天監奏。
水星偏離星宿軌道,中原大不利。”
這位皇帝陛下禦內極嚴,所以儘管司禮監權大!
私自處理奏折,而不回稟他的情況也是極少見的。
司禮監也隻敢動些小手段和花樣,為自己謀利。
“嗯......”
乾德皇帝對欽天監發不出怒氣。
“敬天愛民”是皇帝的自我標榜,汪應沅逞上的欽天監奏折!
和內閣調停奏折,果然平息了他的怒氣。
“汪閣老說,唐太宗能聽魏征死諫。
朕若是對此不大發雷霆,便是一代明君賢君!
這些文臣沽名買直,朕便不置喙。
又說曆來科道官為天子耳目,好你個賈琮,當真敢說!
不如去當個禦史好了.......”
乾德皇帝也覺得這事辦得不妥當。
既然遭受群臣的一力反對,他不得不妥協了!
否則內閣六部一旦以辭職威脅他,誰來給他辦事?
不過,皇帝玩得就是製衡。
怎麼能便宜了他們?
這樣讓朕很難辦啊!
“劉知元傳旨,著繡衣衛、司禮監舉行廷杖!”
乾德皇帝一肚子氣,很是不爽!
賈琮那封奏折,也被他留中不發了。
縱使他知道這樣更會受到禦史指責。
但他也要這麼做。
劉知元心下一喜,忙去通知繡衣衛左都督了。
龍案下等候多時的繡衣衛提督紀剛進言道。
“皇上,近來各地百戶所的探子查明!
薛家這個皇商,大有借內帑之銀,私吞腰包之舉。
內帑,可是皇上的私銀.......”
乾德皇帝臉色陰沉,對他來說。
第一信任的是太監。
第二就是繡衣衛、各地巡按禦史。
因為這些人直接對他負責,而繡衣衛明顯比廷臣更可信任。
但是。
像賈琮這樣的臣子也是不可或缺的!
朝廷需要辦事的人,這種愚忠和死諫。
對於維護皇權統治,也是很必要的。
敢貪他內帑銀子,那是動了皇帝的大忌了。
崇禎寧願亡國,也不願意開內帑的。
乾德皇帝更是如此:“著戶部和光祿寺,把薛家的皇商革了!”
在京人命案子歸刑部處理,時時發生!
在大理寺複核之前,每年人命案子的名單。
包括薛蟠打死仇公子,乾德皇帝自然不會知道這種小事!
也就更不會知道仇斌挾私報複。
各家皇商、甚至內庫太監私吞內帑。
那已經是很普遍的事了。
“皇上有旨,爾等群臣既已上了奏折。
如何又於午門外跪奏死諫?
擾亂內宮?著本司和繡衣衛廷杖,欽此!”
劉知元笑眯眯地一屁股坐下小內監搬過來的椅子上。
瞧瞧這麼多人跪在自己腳下,真爽呀!
然而。
非常奇怪的是,這些參加文死諫的大臣們!
有六部侍郎、郎中、員外郎、主事、科道官。
他們不僅不悲憤,反而個個喜形於色。
這就是一種詭異的價值觀,遭受廷杖。
那就是忠臣,留名青史!
他們巴不得提起屁股挨打。
不過。
廷杖是一門十分有學問的藝術!
司禮監、繡衣衛會不會借此打擊平時不和睦的人?
公報私仇?
大有可能。
所以一些平時對司禮監太監不恭敬的人。
內心搖擺不定,患得患失。
賈琮雖然是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舍生取義模樣。
不過他餘光還是看見了這些人各不相同的臉色。
賈琮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