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家名義印章,那也是可以白吃白喝白住.......
區彆隻是,招待飯菜要按官員品級提供。
可彆小看驛卒,李自成先生就是被郵政所解雇了。
失業了,然後他走上了偉大的武裝起義道路。
驛丞親身迎出大門,早已得到公文印信。
工部營繕司郎中出行。
放到現代那就是一個正廳級乾部下來到地方。
即便這位乾部拖家帶口,你能不儘心伺候麼?
賈琮下了馬,騾馬車子都有驛卒喂料、看管。
昂首闊步,走進年久失修的大門,空氣倒也清新。
不過這郵政所真不敢恭維,除了南大門。
三麵房屋儘是破爛:估計是固安縣衙出不起錢,受災地區可以理解。
驛丞招待過飯食,在北麵小廳,賈琮、秦鐘吃飽喝足出來。
兩師兄弟嘰嘰咕咕說著八股文四比難做。
秦鐘有些叫苦連天,雖趕不上賈琮。
可在蝴蝶效應下,他已嘗試做時文了,蹲在台階下。
秦鐘小心翼翼道:“景之,我覺得朝廷考的八股文,非常有問題......”
“嗯,鯨卿也看出來了?”
賈琮饒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容易啊,被人理解,真不容易。
二人回驛丞安排的東房小屋。
賈琮便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從隔壁走出來。
過去前方馬廄,叫驛卒好生照料他的馬。
那人不是誰,正是見過兩回的繡衣衛百戶徐彪。
賈琮恍然想道:“繡衣衛......對了,楚朝的驛站驛丞很可能都是繡衣衛!”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賈琮為秦業暗自捏了把汗:萬幸秦業為官清正,不是貪官。
否則性格軟些,哪裡瞞得住。
乾德皇帝在實行新政,耳濡目染,他是知道的。
此時徐彪轉過身來,看見賈琮,微微一愣。
徐彪目光仍是對待生命的漠視、冷冽,抱拳道:“賈公子,你我真是有緣。
可是跟秦郎中來的固安?方便借一步說話?”
“百戶大人請。”
賈琮眼珠一轉點頭,迎進房間。
殺氣!是繡衣衛常有的氣勢,這幫儈子手,個個都是狠角色。
賈琮不知此人找他做什麼,心中提起謹慎,自是小心應對。
“聽說,賈公子和宛平羅奇才有過節?”
徐彪坐在陳舊不上漆、有裂痕的木椅,看似隨意一問。
這是在審他麼?
賈琮先不答,欲行大禮,繡衣衛問你,你沒有理由拒絕。
且徐彪是皇差,見之必須行禮,徐彪虛手托住:“私底下,不用如此。
隻是,這個羅奇才與我手下校尉有點過節。”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賈琮坦蕩地往下首一坐,神色平靜,無惶恐不安。
徐彪暗露讚賞之色:很少有人麵對他們不害怕的。
“連百戶大人都認為難辦的事,定然是他朝中有人。
但,管得了秀才功名的,除了學政,還有巡按......”
“某聽說,陳禦史稱讚過賈公子?”徐彪輕啜一杯,點到為止,告辭出去。
賈琮倒不奇怪,繡衣衛最可怕的除了動刑手段。
還有刺探情報,不用質疑,秦業的老底在他們那裡都有存檔。
作為秦業學生,他們知道自己這些私下裡的談話,很正常。
但是,這種感覺還是很不舒服的,一個人的私生活都被彆人知道了,他能舒服嗎?
“琮三爺,秦老爺問可有什麼事?”
鐵牛進來稟話,秦業那邊擔心了。
“無事。”
賈琮端起茶喝了一口,鎮靜如舊,再不舒服也沒法。
至少情況不算糟糕,又可以拉個盟友。
外麵曹達華又撓頭進來:“琮爺,驛卒傳來的,說是西府一等將軍大人的信。”
賈赦來的信,賈琮拆開一看:離家日久未歸,若不考取功名回來,仔細你那一層皮。
賈琮把宣紙捏成一團,字跡完全比不上他的,還學張旭的狂草,看著好笑。
其實在封建社會一點不好笑,賈赦真做得出來,畢竟前期宣宣揚揚.......
無論是身後糟糕到了極致的大家庭。
還是科舉的壓力、眼前百姓的危難,這些都使得賈琮心情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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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間的驛房,褚校尉摸索手中明晃晃的鐵鉤。
“大哥,這口氣兄弟就是咽不下去!兄弟何時吃過這種啞巴虧!
是,那陳靜雯與我有染,可她並不是有夫之婦。
隻要不宣揚開來,我們還能結成一段姻緣.......
可恨那羅奇才,竟用一紙文書就逼死了她。
兄弟一定要他嘗嘗繡衣獄的滋味!”
“兄弟,大哥明白。”
徐彪強有力的大手按在褚校尉寬大的肩膀:“可他不是一介尋常秀才,無論地方、朝廷。
都有說得上話的人,咱們不是江湖草莽,你能動他?”
褚校尉氣憤道:“大哥!咱們伺奉的是皇差!
怎麼審不了他?
難道他的罪名不夠麼?
既如此,為何要畏首畏尾?”
“愚蠢!”
徐彪低沉的嗬斥,咬牙道:“你以為我不想?你以為大哥好受?
玉蓮還關在教坊司呢!刑部的關節,我費了少心思才打通?
羅奇才背後是吏部考功司的羅耀,是吏部!你腦子清醒一點好嗎?
他手上掌管著多少官員的考核、推薦、任免。
幾年下來,有多少親信你知道嗎?”
褚校尉仍然不服氣,不甘地嘲諷:“枉你是個武舉人,那些達官顯貴死在我們手下的還少嗎?”
徐彪眉頭一皺,無奈閉上眼睛,輕聲道:“這是兩碼事,他們之死,我們是奉命而為!
我們隻是工具而已!皇上身邊一群聽話的狗。
這個世道,百戰軍功不及一篇錦繡文章,你明白嗎?
我雖是武舉進士,但也無可奈何。
既然有更好的人去背黑鍋,你為什麼要去呢?”
褚校尉聞言一愣,傻傻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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