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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收:您的順和快遞已到延鶴一中北門……】

“善老師,今天能不能先上到這兒?”

曾潸蔓延收了電話衝正在幫他修改設計稿的人說。

“你有事?”

對。不然為什麼把課叫停?

善漠老師看了看表,離規定的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

“蔓延,如果你對我的授課方法有疑問,儘可以提出來。大的方向是改不了的,但小細節可以商榷。”

“老師老師,”蔓延兩手一壓,“到目前為止,我們不是還能和睦相處麼。”

至於以後怎麼個發展,另說吧。

“可每次課都上不滿,這讓我於心何忍?”

善漠老師三十多歲,品貌端正,態度和藹,穿著合體,從頭到腳都沒有藝術家那種特彆的另類感。

蔓延對於他的底細多少了解一點,來自農村,靠著天分和努力才考上美院,念了博士,剛結婚不久,為了還房貸,才辭掉學校的工作。

兩年了,蔓延的專業課都是請老師在家裡授課。

有個老師曾經指著他的鼻子訓斥道,“有錢人家的少爺秧子,成天橫挑鼻子豎挑眼,哪裡是做藝術的料?就衝你這副德行,花多少錢,請多少人,也是白搭。羊想上樹,你就不是貓科。”

蔓延脾氣很臭,而且還臭得極富攻擊性。讓他鼻涕唾沫一起吞,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也許說者無心,隻圖個痛快淋漓罷了,但少年人的心是敏感而脆弱的,哪怕一個用詞不當,都有可能戳到他的肺管子。

“你是我所有專業老師裡頭任課時間最長的,快三個月了,都還沒有出局。”

我要是教不好你,咋跟鮮總交代?

善漠說得很認真,“總想多教一點,我不但要對得起良心,也要對得起你的學費。”

蔓延妥協,“好吧,進步得一天天數著來,多在畫室坐一分鐘,對我來說就是‘質’地飛越。”

在校門口等快遞員的時候,他連著給鮮梣打了兩個電話,可都沒有人接。

無奈之下,他隻得撥通了廣行秘書的號碼。

【蔓延:鮮梣在公司嗎?】

【廣行:他跟著鮮總在開高層會議。等散會了,我讓他找你。】

【蔓延:不用了,我自己跑一趟吧。】

快遞員跟他講好,十一點鐘到,可都過去二十分鐘了,也沒見人影。

叫人焦心的沒等著,卻等來了兄弟勾凇的視頻電話。

【勾凇:狗子,課上完沒有?】

【蔓延:提前下課了。】

【勾凇:草,你不會又跟老師弄崩了吧?】

【蔓延:什麼皮筋兒這麼大拉勁,三個月都沒斷?】

【勾凇:那麼高的學費,鯊比才不好好哄你呢。】

【蔓延:我特麼又不是有奶便是娘的小孩子,靠甜言蜜語就能在我跟前混飯吃?人家是真材實料。】

蔓延罵得很不耐煩的同時,還不住往街拐角那邊觀望著。

再不來,我就去平台投訴你,啥服務質量?

過時不候。

【勾凇:小慫包兒讓他爸扣押在家裡了,不做完幾套題不能出來,還是咱們哥們兒好,沒人兒管,想咋地咋地。】

【蔓延:你妹的,沒人兒管就沒人兒疼,好個屁!】

【勾凇:那個言午許讓我幫他傳話,他想約你吃飯。】

【蔓延:吃你個大頭菜,我對他無感。】

【勾凇:等等,還有你哥田徑隊的隊友孫傑呐,好歹給個麵子——】

騎著小電驢的快遞員一邊從挎包往外取東西,一邊問:“鮮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