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乾草垛裡(2 / 2)

鮮梣把掛在蔓延頭上的一根稻草擇下來,默不作聲地打開餐盒。

這會兒,他才把懸著的心收回來,也清楚鬆鼠有苦衷。

燕大叔給拿的都是蔓延喜歡吃的家常小菜。

其中有一盤素炒蘑菇,綠色的蔥葉子與半黑的蘑菇夾雜在一起。

他嘗了一口,“味道很特彆。”

“這是奶奶養的幾根朽木上長出來的。”

“啊。”鮮梣覺得很新奇,又嘗了一口,“讓我聽聽其中的傳奇。”

他悶頭吃一條鯽魚,懶得跟這種沒話找話的家夥嘮。

在他的習以為常,可在鮮梣那裡都是新奇。

“探春喜歡‘柳枝兒編的小籃子’,‘整竹子根摳的香盒兒,膠泥垛的風爐兒’,‘樸而不俗,直而不拙’也是我的心聲。”

蔓延聽了一驚,眼光一暗,把擇好魚刺的一塊魚肉直接懟到他的嘴裡。

“奶奶年輕沒出門子那會兒,就是在家裡幫著爹媽編籃子,好拿到集市上去賣,補貼家用。”

“那我也想采摘奶奶養的蘑菇。”

“長蘑菇得有‘無根之雨’,你說采就啊,就是想采,我們也在這裡耗不起時間啊!”

“耗得起,我們兩個加在一起兩輩子,還有我們的子子孫孫。”

閼氏陵在我們,還有我們的後輩那裡,隻能越來越繁華,充滿榮光——

蔓延實在聽不下去了,夾了一塊自家產的羊排,塞進他嘴裡。

行行好吧,為了不讓我的耳朵起膙子,您能不能讓自己的嘴巴老實一會兒?

肥嫩的羊肉,是燕大嬸自己養肥的羊,是吃水汀的青草長大的,不帶任何圈欄的添加劑。

蔓延的眼睫毛很長,雙眼皮非常之深,深到有了暗影。剔透的瞳仁,總閃著一股晶瑩的光,像寶石一樣吸引著鮮梣的異樣神經。

在很多時候,蔓延的眼神都是充滿著不屑,或者說是孤獨的驕傲。

鮮梣對它的注解就是:我終於忍受了人生,我很苦,是彆人無法玩味與理解的苦。

對鮮梣而言,蔓延的每一次言語,每一次拒絕,都像是絕對的誘·惑,讓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又像是釣鉤上的魚餌,他不顧一切朝必須用來果腹的食糧衝過去,吞掉它。

即使是死,他也能甘心情願。

鮮梣心裡充滿痛苦。不能跟心儀的男孩靠得更近一些。

靠不近,每挪一寸都費勁。

蔓延身上有刺,而且刺上帶“毒”。

被毒刺刺中,他必死無疑。

品嘗著男孩親手喂過來的羊肉,他很悲觀:可以相愛的希望在哪裡?

青蔥的年紀。剛剛成年的青春。該努力地都做到了。

成績,他有。人品,他有。友誼,他有。地位,他更有。唯獨,他沒有想要擁有的“愛情”。

他喜歡的人,不給他。

“現在你欠我的賬,將來要一萬倍地要你償還。”

鮮梣幽幽地說出了一句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話。

蔓延對上他的目光,輕輕呼出一口氣,“為了讓你將來不被人恥笑,我已經……甚至於願意在‘慢死’。”

“小延,”

鮮梣覺得自己居然沒跟上他的腳步,“你怕——”

“我想明淨,沒有世間乾擾地過屬於自己的時光。”

蔓延把盒子裡米飯倒出來一半在菜裡麵,剩餘的另一半放在他手上。

“浪費一粒米,我不答應。”

鮮梣一呆,“那完了,在以前,隻要我不喜歡吃的東西,就直接扔進垃圾桶。”

以前怎麼樣不再跟你計較,在以後可不能了。

我們曾經很窮的那個寒冬,奶奶得了重感冒,發著高燒,幾天退不下來。

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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