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梣蹲下身子,把一隻新送來的紙箱子打開,從裡麵取出一把有靠背的折疊椅,擺在桌前,然後把蔓延按在上麵。

他打後麵摟著男孩的肩膀,“說你喜歡我。”

這就是你太矯情了,我特麼不喜歡你,能讓你兩次給本尊洗澡?

占儘我的便宜,而且都是乘人之危式的。

上次我有傷,這次我暈機。

你太會把握機會。

蔓延拿過筆筒裡的一支紅筆,按著鮮梣的左手,在他的虎口處畫了一顆紅心。

鮮梣有樣學樣,也在他的右手虎口處描了一粒,然後,讓兩隻手並排著“親嘴兒”。

“誰的‘心’先沒,誰就是小狗兒。”

蔓延撲哧笑了,我不信你能帶著這麼個鬼畫符出門見人。

“好吧,好吧,我輸了,你算白畫了,我的‘心’得擦掉。”

帶著這麼個標簽讓外人探究到我的秘密,那怎麼行呢。

蔓延拿大拇指去給他抹,很快地,“紅心”被塗乾淨了,任人再看不到痕跡。

也許位置角度太合適,也許是鮮梣對他太渴求。

鮮梣偏過放低的頭,一口一口地吻上蔓延的喉嚨口。

不要被打攪。

不要喊停止。

也不再有抗掙,一切都是那麼地水到渠成。

可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鮮梣壓抑著心中強烈的衝動,放開了懷裡已經變軟變膩的人,用額角抵著他的,“小延,有些東西,我隻想跟你一個人分享,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又何嘗不是跟你一樣呢。

“車在外麵等著,你送我上車,好不好?”

沒用的小事情總拿來問,大的波折卻又是隱藏著不給我知道。

蔓延低著頭,手給鮮梣牽著,幾經曲折,走上了遠離小木屋一百多米的那條車道。

他從半開的車窗裡看到蔡化的身影,後者給他打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然後就搖上了窗。

身體都坐上了後車座,鮮梣仍霸著人不放,“我在外麵吃晚飯,不要等。”

蔓延給了他最後一個淺吻,然後使勁關上了車門。

吃什麼都不是主要的,在你這裡,我從此再無饑餓感可言。

我心被精神食糧喂得飽飽脹脹。

鮮梣又給他敲車窗玻璃。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蔓延矮著身子,把半個頭貼進車窗,等著那為大爺交代事情。

“我留你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裡,有沒有被拋棄的感覺?”

鮮梣用食指戳著他的臉蛋兒,“睡眠充足,這裡全是紅潤的水。”

你個前言不搭後語,要不彆囉嗦了,你老人家帶我一塊去吧。

鮮梣伸嘴在感應他翹翹的眼睫。

“廣場上的那段插科打諢確實是小包的獨家奉獻,但你怎麼沒問問電視台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們一班做一期節目?”

蔓延心一停頓,是哈,運用國家資源,為什麼彩球會扔到我們頭上?

哪裡來的心思想那個,在大鐵鳥上的“死亡”棧道上掙紮,還不夠我嗆?

“是爸爸找的台長,在一個特彆的時間,又一個特彆的場合,給我們延鶴一中長些臉麵。”

蔓延忽然想起爺爺跟自己提過一個事兒,鮮爸爸也是從延鶴一中出來的。

那會兒他的成績並不是很好,而且還要兼顧學美術,多虧帶他的班主任一再提攜於他,才給了鮮爸爸一個光明的未來。

“爸爸當年的恩師就是楊老師的父親。”

鮮梣笑得很有深意,“這裡麵包含私情。當我跟你一起坐在下麵聽楊老師的課,在我,也是一種感念。”

感念,或者是感恩,采用的都是最巧妙的回報方式。

蔓延心裡忽然有了愧疚,已經過去的前兩年,因為性格孤僻的緣故,楊老師有很多次給他“親近”的機會,但都被他若有似無地回避了。

他不想跟人走得太近,自覺是一種累。

累會,皆因用心。

其實,他是不肯麵對自己的自卑處。

生活在陰暗角落裡的孩子,他不想飛蛾投火地投向“光亮”處。

這個世界的鑼鼓喧天永遠都不會屬於他的。

他一無所有。

有的隻是煢煢孑立於人世間,握住手中能夠拿捏得住的東西,做到儘量不讓它流失而已。

送走了人,蔓延回到小屋,沒有攤開卷子做題,而是先上網儲備知識。

拜拓是苛本哥根科學研究院數學研究所的首席指導官,每年隻帶三個從世界各地選拔來的數學精英。

凡是他帶過的學生,都會前途不可限量,不是被五百強的各大企業所錄用,就是能進入到相對領域有更高更深的卓越建樹。

此人出身貧寒,父親在他初中時代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