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梣曾經的話再一次得到了驗證。
“恐怖”的事情發生著,蔓延心中對鮮梣的擔憂,自然會多餘對事情本身的驚駭。
我又不能給你們按暫停鍵,現在進行時,我隻能當個啞巴觀眾做“陪襯”。
他們乘坐電梯到一層,走地下室,然後就踏入了黑黢qū黢的通道。
路再長,蔓延都在心裡默數自己到底走了多少步,並且辨認著前進的方向。
鮮梣攥著他的手掌心都有了汗。
走著,走著,鮮梣忽然歪過頭,就隔著那一層冰冷,伸出舌尖,準確無誤地舔到了蔓延暴露在外的耳尖。
蔓延捏了捏他的虎口,意思明了:我還活著,陪在你身邊。
領路人發出了很輕的聲音,應該是到地方了。
“如果現在覺得後悔了,我送你原路返回也不是很丟人的事。”
“不用。”
鮮梣的嘴又尋到了蔓延的耳垂兒,這兩個字是堵在那小塊柔膩的肌膚上發出來的。
“輸贏跟你牌技的老練程度沒有什麼關係,你耳聞過江湖上的傳言吧?輸得連命都搭進去的人往往都是‘老千’。”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想聞一聞傳奇的味兒,有誰肯告訴我呀!
拜拓又道,“上了賭桌,切記:贏了不要得意忘形,輸了也不要死到臨頭。博弈的天地是絕對不允許一個逢賭必贏的人存在的。”
不要講得這麼動聽,屁的博弈,直接說賭博多直觀。
看淡輸贏,才是保命的法寶。
“我要輸給自己看。”
蔓延被啃住的那塊肉有了一陣刺痛,他在暗中隻得緊緊地摟住了鮮梣的腰。
哥,你不會把給我的那點子錢都輸乾淨才罷手吧?
“癡迷輸贏,隻能敗陣。”
鮮梣脫離了蔓延的身邊,連手都鬆開了他的。
“殘局,或者死局,就為了玩,人命永遠第一等。”
“唉,”拜拓輕輕笑了一聲,“我是理論上的王者,卻在陰溝裡毀掉了自己。”
過了很久,鮮梣忽然來了一句無頭無尾的話,“你的父親後來怎樣?”
“你以為一個賭徒會有怎樣的結局?”
也可能是自覺語失吧,鮮梣隻好沉默。
再親近的人之間,有些問題也是大忌。
“那個老混賬,欠了一屁股賭債,跟人發生口角,還動了手,被人誤傷打死了。”
不帶感情,仿佛在述說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事情。
聽者卻動了小心思。
蔓延聯想到了曾其,未來的某一天,他自己的父親又會有怎樣的結局等著他呢?
打開一扇黑壓壓的鐵門,有個彪形大漢拿著檢測器對著他們的身體上下掃了兩遍,然後通過。
除了手機,他們身上自然沒有易燃物或者其他什麼的危險品。
天頂很低,隻吊著一掛牙黃的小燈。
光線柔和卻充滿陰鬱,令人心頭沉悶。
堆滿籌碼的桌子後麵有人。抽煙的,喝酒的,大家都是一樣的“麵具”臉,偶有小聲交談。
拜拓過去坐在莊家的位置,讓鮮梣待在自己的左手邊。
蔓延挺立在鮮梣身後,沒有人打招呼,卻有兩隻手送過來一把圓凳,讓他也坐下。
鮮梣姿態嫻熟地,從上衣口袋裡抽出煙盒與打火機,叼出一支,用手虛攏著空氣點燃。
即使戴著麵具,也不能防礙打鮮梣身上透出來的那股子玩世不恭的姿態。
豪門公子麼,玩的是情調,錢不錢的,似乎都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一個金托盤放在拜拓眼前,上麵是未拆封的撲克盒子。
撕開塑料包裝,取出撲克牌,找到大小王,並扔掉了它們。
拜拓開始洗牌,一遍一遍地。
沒有什麼花樣翻新,更多的有條不紊。
加上舊的,此時賭桌上一共坐了五人。
莊家為首,假設從鮮梣這裡排順序,四個玩家依次定為ABCD。
他瞅著那些籌碼的麵值,不由得在心裡吸冷氣。
哥,你玩票玩到這麼大,是蓄謀已久,還是運籌帷幄呢?
這裡是地下見不得光的賭·場吧?
看樣子,拜老師是此地的常客,而你,乾嘛要進入到他的黑·暗領域?
網上關於拜拓的“流言”,全都是讚美之詞,原來奇才的背後卻有著肮臟的另一麵。
也許事情並不簡單,隱藏得再深,也有漏風的時候。
不是有人不知道,而是有人知道不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