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再犀利不過,說白了:當壞蛋的爸爸,咋可能養出一個能成龍成鳳的baby來。

男人笑了,沒生氣。

年輕氣盛,但說的卻是至理名言。

鮮梣在下麵捏了捏蔓延的腕子,暗示他:彆往心裡去,我針對的不是你。

“沒錯,生在帛錦上的小孩,見解往往不同貧賤。”

弗雷德裡克把杯中酒飲儘,衝年輕人晾了晾了杯底。

“每年我們都會從參加奧數比賽的學生當中挖掘我們需要的人才,我一直都在關注你,可從來沒有得手過。拜拓是被我親手逮住的‘兔子’,輕輕一釣,就成了我的頂梁柱。”

酒杯再次被斟滿,男人長身而立,踱著步,站到窗前。

看不見表情,聲音冷淡,不夾帶一絲的熱愛。

是呢,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家夥,咋可能有憐憫心?

“你所謂的老師需要什麼,缺什麼,我們考察得清楚之後,才會下注。”

一語道破機關。

拜拓之所以能被國外的E勢利所拿捏,人家早把他的脈絡摸得一清二楚。

拜拓成長在精神貧脊與物質匱乏的雙重打壓的環境裡,從“泥腿子”走到苛本哥根大學科學院數學研究所首席指導官的位置,他所受的苦與罪是多少本勵誌雞湯都裝不下的。

能夠堅持到最後,不僅僅是毅誌強與弱的問題,這裡頭有一定魔性的成分。

起初,高大上的“人設”往那裡一戳,再加上著名學府的光環,不能不讓年紀小的鮮梣折服。

精神導師,出神入化的解題方式,剛健立誌的金玉良言,都被鮮梣拿來做了自己的標杆。

太完美的陰山背後,能沒有巧取豪奪嗎?

就在上一次捧了金杯之後的慶功宴上,隱藏多年的“老狐狸”到底露出了馬腳。

四野那邊來了一個享譽世界的金融大亨,久聞拜拓的博奕盛名,有了合適的契機,跑來押注。

本來也不會把事情捅給小孩子知道,可能是春風得意之人酒後瘋話有,隨口問了一句,“想不想試試自己的手氣如何?”

不用了。

我對賭沒興趣。

回國以後,他把這個小細節跟爸爸講了,沒過幾天,鮮輩讓廣行專門給兒子開了一課。

也不知從哪裡搜來的拜拓的“黑料”,讓鮮梣的三觀重新刷了一遍。

有些不好的事情,你指定不能做,但必須得了解一二。

拜拓給弗雷德裡克拉上賊船的過程並不帶什麼傳奇色彩,就是投其所好那麼簡單。

沒用一兵一卒,上了牌桌,這個在國內仍舊被津津樂道的“學神”就再沒有從黑暗裡爬出來過。

鮮梣所取得的成績驕人,多虧了拜拓的悉心指導。

不可否認的,在科學領域,人家是絕對的權威,也是極為稱職的教育指導官。

亦師亦友,那種恩情,鮮梣不能忘懷。

這位導師在風光的表麵背後卻是人性的被吞噬。

——嗜賭如命。

欠下高額賭債,如何戒賭不是命題,怎麼籌集到更多的錢再上賭桌才是他要的。

傳奇故事裡的主人公到底怎麼想的,外人不得而知。但小孩子有他的想法。

“那我們可以把他撈回來吧?”

“自己不想上岸,我們怎麼把他撒網打撈?”

鮮輩明白兒子意思,“拜拓就是回來,國內這邊也不能接受他了。我們也不希望你再跟他有什麼瓜葛。”

鮮梣卻有自己的盤算,他想讓拜拓撿回一條命來。

“我以為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活在沼澤地裡。”

鮮輩沒法跟兒子說透徹,吃慣了口兒,想撂挑子走人?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為解開兒子的心結,鮮輩找“行”裡的人跟拜拓有了一次對話。

拜拓的成長這路,其實就是一種人性的“混跡”,除了那個為他殉情的小男孩,從沒有誰給過他所需要緩解壓抑的心愛。

最親最近的家人更不用提,一個是“絆腳石”,另一個是“大煞風景”。

所謂的“堅毅”,吞噬了他“我本善良”的性格與靈魂。

如影隨形的陰暗怎麼來釋放?

在籌碼高堆的賭桌上,在轉動□□裡,在無法預知的輸贏之間,他總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