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能聽著雷聲大,至於雨點小不小,得看老爺子心情。

“燕師兄,”洪敬給燕脂奉上熱茶,“上上下下得多少口子人張嘴等著飯吃,咱們是拿捏老傳統,但商家代表的是利益。東西做得再好,人家不買賬,這不是白搭麼。”

“我都不知道,鮮家養了幾口袋的設計師,拿那麼個玩意兒去競標,居然還把果子摘了下來,是讓行家恥笑,又給曾豈丟人現眼嗎?”

鮮輩和施鞍垂手而站,都沒敢吱聲。

蔣戒端著老爺子顫抖的手臂,大膽進言,“爸爸,競標成功,也是多位專家評審的結果。誰也不傻,華而不實的東西,沒人要。”

“豈止華而不實,說到根子上,是嘩眾取寵才對!”

燕脂拍著桌子,震得茶壺茶杯一起亂顫。

“什麼叫‘華’,你們這幫子敗家能理解它背後的含義嗎?紫·禁·城何等繁華,一塊磚,一塊瓦哪裡現世了?”

“施鞍,你是曾豈第一個入門大弟子,手把手交的,瞧你現在都乾了啥?課不好好教,弄什麼畫廊,那麼多閒人,缺你這塊料?”

老爺子說到氣憤處,把施鞍捧上來的一杯熱茶摔在地上。

蔣敝之看了一眼燕晞,二人心領神會,悄沒聲地過去收拾殘局。

正到門外的鮮梣一扯蔓延,走為上。

他們沒乘坐電梯,從安全通道爬上頂層,再穿過空中走廊,進入到獨立一棟的設計主樓。

一扇門上,赫然掛著“曾潸蔓延”的燙金字木牌。

蔓延打愣。我啥時候“駐紮”在這兒的?

不給解釋,鮮梣把他裹挾進去,裡麵巨大的空間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中心位置有擺放建築模型的台案,落地窗的那邊,整排的電腦肅立著。接下去,玻璃書架,大型主屏幕,畫架,靜物櫃等等。

蔓延的大幅寬肖像畫掛在東牆——

白T恤的下麵壓著一條草灰色牛仔褲,一雙橄欖綠絨麵磨砂運動鞋踩在水汀的軟草裡,草上掛水珠,打濕了男孩子的褲管,形成了片片水漬。

濃黑而淩亂的頭發寸把長,迎著光,男孩子半眯著眼睛,兩塊唇瓣微啟,露出裡麵的碎貝,粒粒都是晶瑩。

他手裡夾著半支點燃的香煙,煙霧在空氣中清晰可見。淡藍的一縷,儘是漫天的幻想。

白皙勻稱的手臂,瘦長的雙腿,無一不是美和成長的力量。

膚色乾淨如暖如玉,眉眼裡泄露出無限睥睨。

在他身後,描摹著青翠草原和峰巒疊障的剪影。

天地合一。

他的軀乾不是直挺挺的,背部稍稍一佝,仿佛在做放鬆自己的姿勢……

“你漂亮吧?”

鮮梣攬著他的腰問道。

你不是在問我長得漂不漂亮,是讓我誇你把“我”畫得漂不漂亮。

蔓延的頭大了。鮮梣何時畫的自己?而且還是他在閼氏陵的留影。

在腦海裡搜索著,這身裝扮他確實穿過,但穿的那一回目,鮮梣並沒有與他同框。

鮮爸爸接管了他的生活,也給按著頭認了鮮梣哥哥。

他以為,依自己的個性會很討厭豪門公子哥的,尤其是像鮮梣那樣成績全優的好學生。

他的“全差”,跟魚羊就不在一個段位上。

初次見麵,他覺得鮮梣對人的態度並不友好,俊郎的麵容裡有的都是平淡,好像話都沒說兩句,然後就走開了。

那會子,鮮少爺高二,他才上高一沒幾天。

可是,自打一麵之“緣”以後,蔓延就開始了寢食難安了。

從旁人的嘴裡,他聽到了很多關於鮮梣的傳奇故事。

自此,他有了鬱悶心,並在某個假期,偷偷跑到閼氏陵裡躲了起來。

都是肩膀上扛著一個頭,人家為什麼能活得那麼精彩,他咋就那麼差到不可救藥呢?

“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