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熱衷社交,當家的,也就是沈紅照的爺爺,總是找尋機會與那些看起來非普通平民的人家攀談,套近乎。
陶真曉倒也理解沈家的行為。
她收回視線,扯扯爺爺的衣角,又拉拉父親的手臂,在家人都看向自己時,低頭低聲道:“爺,爹,娘,分兒,你們都記得自己原本的家在哪兒吧,自己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幾口人,祖上是乾什麼的吧?”
不待家人詢問,在他們奇怪的目光下,真曉轉頭對弟弟道:“分兒,等會兒大人問你話,你隻要說自己叫什麼名字,家裡有幾口人,他們都是你的什麼人,都叫什麼名字就行,其他的記不清不要緊。”
淩氏不明白女兒為何提醒這些事,但看女兒嚴肅的臉色,明白事情嚴重,她難免憂心忡忡起來:“真兒,怎麼了這是?”
陶請福是個聰明的莊稼人,很快就明白了:“真兒叮囑的對啊……”
他讚賞地看了孫女一眼,還誇了一聲。
“這麼多人,誰是誰,來自哪裡,誰跟誰都是什麼關係,還不是任咱們空口說……”
“雖然朝廷有咱們的戶籍副本,但沒咱們的畫像啊,總有漏洞,到時候問話,可能會是一個人一個人問,不會讓我們一家子一起過去的。”
“這……”淩氏臉色發白。
獨自一人麵對官府,這對她來說就跟上戰場一樣,她的心就沒放下過。
陶佳文看起來是個樂天派:“擔心什麼,我們說實話,怕什麼,彆自個嚇自個,不會有事的。”
“那,那要是當官的不信呢?”淩氏無法控製自己不往壞處想。
真曉趕緊安撫母親:“娘,不擔心,我剛才隻是提醒,沒那麼嚴重,咱們照實說就好了……”
頓了一下,真曉又道:“問話的人肯定是嚴厲的,甚至看起來有點凶,但那都是假裝的,為了揪出可疑的人,就是看看誰可能有危害……”
“官府也就是走個過場,不會無緣無故為難咱們的,他們巴不得早點送走咱們呢,這麼多人,白木縣可養不起……”
“總之,到時候大人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對了。”
有女兒的這一番解釋,淩氏稍微安心了一些:“那就好……。”
陶請福點頭讚同:“真兒說的沒錯。”
陶真曉想,官府主要不是弄清楚難民的身份,而是查查有沒有敵人吧,戰事剛平息……
她抓抓腦袋,不去想太多,忍下抬頭四望的衝動,沒有觀察官府的人,擔心引人注目,節外生枝。
在陶家討論間,城裡出來的人離難民越來越近。
這支隊伍大概二十人左右,有馬車拉著桌椅,有馬駝著人的,大夥知道,官府開始辦事了。
十個持筆書生坐在桌子後麵,彼此之間遠遠隔開,大概有三丈距離。
果然,軍士喝令大家排成十個隊伍,一個一個上前交待。
“聽著,一個一個來,被問話的時候再回答,自個回答自個的,不許插嘴彆人的問題,搗亂者罰十大板!”
十下……陶真曉望著士兵們孔武有力的模樣,不禁緊張起來,一下她就受不了了,十下她乾脆死了算。
陶分曉已是懂事的年紀,自是聽得懂,小身板嚇得往父親懷裡鑽。
誰都不想挨打,大夥安靜的排隊等候著,有條不紊。
“叫什麼……”
“原本家在哪兒……”
“家裡幾口人……”
“都有誰,他們都叫什麼名字……”
每名記錄者的身旁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