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自演(2 / 2)

緊接著,屋裡便傳來一聲慘叫,震懾心魂。

估計在農村看過殺豬的人比較清楚,那撕心裂肺的叫聲,跟刀攮進豬心的時候差不了太多。

“肖惠民!!”

幾個人異口同聲,全都擠進了屋裡,看見一個佝僂的背影,正背對著我們。

“你、你是……肖惠民,肖叔叔嗎?”

李軍開口發問,表現的挺有禮貌,就是聲音有點顫顫巍巍,抵擋不住內心的恐懼。

“嗯……”

這一聲回答,像好久未開口般,蒼老且生硬。

他逐漸轉過身子,麵對著眾人。

借著房間昏暗的光亮看去,這個人應該隻有五十左右的年紀,不過在他轉身的瞬間卻給人一種七老八十,行將就木的感覺。

而且他臉上帶著一層虛影,讓人看不清,卻又有幾分熟悉。

肖惠民轉過身來,對他們幾個先說了一聲謝謝,隨後找來幾張凳子,讓眾人坐下,一邊不緊不慢的收拾房間,一邊訴說著他的故事。

他說話完全是一個老頭的聲音,口吻也跟自己父親一樣,讓人感覺,老肖頭重新回來,借用兒子的口訴說自己的一生。

“俺們肖家太窮了,香火不旺,到我這就剩俺這一直獨苗了。俺爹東拚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錢,讓俺娶了婆娘,生了兩個大胖小子,大的叫肖惠福、小的叫肖惠民。”

說話的時候,他從桌子拿起一個相框,裡麵放了張黑白照片,兩個小孩子,虎頭虎腦的,特彆可愛。

他衝相框玻璃上哈了口氣,用袖子仔細蹭了蹭,眯著眼,十分深情的望著。

那眼波好似穿越了時空,回到幾十年前,不知不覺,朦朧了雙眼。

“人啊,不能有太多想法,太多了一個也實現不了。俺尋麼著,家裡從我這兒開枝散葉,我那倆兒子也得往大了開,沒兩輩我們肖家就起來了。於是我拚命地乾、沒日沒夜地乾,想給這倆孩兒早早的說個媳婦。”

說到這的時候,他的表情特彆柔和,眼睛裡也充滿了希望,就好像家裡的日子過的蒸蒸日上。

然而,他突然話鋒一轉,又流露出許多不甘與無奈。

“哎,都是命啊,命!俺家剛存了點錢,誰知道,孩他媽突然病了。上醫院一查,你猜咋,矽肺變了癌!倆孩子孝順,哭著喊著要媽,這一分錢也掰不成兩半不是?於是俺跟倆孩說好了,娶媳婦俺不管了,咱家砸鍋賣鐵給喃媽治病!五年、整整五年,眼見著孩他媽頭發都掉光了,瘦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還是走了......”

說到這,他眼睛又注視著牆上的全家福,發黃的照片一看就有挺多年頭,其它三人多少都掛點灰塵,唯獨照片上長得質樸的女人被擦的一塵不染,想來這就是肖惠民那個早早過世的媽。

他悠悠的歎了口氣,淚水已經落了下來,轉身來到衣櫃,開始疊衣服。

衣服由小到大、縫縫補補,補丁蓋著補丁,應該是肖家哥倆從小到穿到大的。

“俺家那兩個孩子孝順啊,媽沒了就對爹好,從來不跟俺犟嘴,累了給俺揉肩捶背,餓了給俺生火做飯。他倆也勤快,起早貪黑進貨賣拖鞋,你彆說,賣的還挺好。要是就這麼過下去,沒兩年家裡就能再起來,哥倆一人給俺娶一個媳婦,生他四個大胖小子!”

說到這,他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臉上又洋溢起新的希望,隻是希望轉瞬即逝,又變得十分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