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夫人搖了搖頭,扶住李淵的手:“我們夫妻一體,說什麼道歉?就算是我,也不肯相信李元吉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竇夫人又歎了口氣,道:“隻要二郎和三郎足夠出色,他們與大郎其實沒有利益衝突。大郎會繼承唐國公的爵位,二郎和三郎會單開一脈,就如郎君的堂叔一樣。但在李元吉看來,他卻是不希望二郎和三郎太出色的。我原本以為他還小,看不到這點,沒想到這孩子……真的聰慧啊。”
李淵咬牙切齒:“這是聰慧?惡毒的小聰明而已。”
李元吉的手段並不高明,隻是仗著年紀小,父母不會懷疑他而已。
這一點和以前的李玄霸依仗的一樣。隻是李玄霸做得更隱晦,大多借勢而為,不自己出麵。李元吉則是自己出麵。
李玄霸惹人懷疑後,彆人查不出事情與他有關。李元吉隻要引起彆人懷疑,一查就知曉。
李淵拷打了李元吉身邊仆人之後,揪出好幾個給李元吉出餿主意的人。
仆人都想往上爬,獲取主人的喜愛。有什麼樣的主人,身邊一定會有一大群助紂為虐的仆人。
這些人在麵臨死亡時口風都不會嚴。在驚恐之中,他們往往還會添油加醋。
有些事李元吉確實做了,有些事他沒做過,或者不是主觀上去做。但在仆人口中,這些都變成了李元吉主動做的惡事。
在他們口中,李元吉過於狡猾惡毒,聽上去完全不像個九歲孩童。
李淵原本應該疑惑,但想起自己七歲就
() 繼承國公的爵位,二郎三郎九歲也早就憑借自身聰慧求取官職,李元吉九歲有這樣的心眼,似乎不是什麼太驚訝的事。
區彆隻在於他和二郎、三郎是把聰慧用在正事上,李元吉則是用來作惡。
至於李建成,雖然此事上李建成是無辜的,但李淵心中對李建成的評價又降低了一點。
李建成被他和母親精心培養了這麼多年,怎麼還能被一個九歲孩童當刀使!
“若不是寒鉤護主,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李淵憤怒道,“李元吉說,他隻是拿石頭嚇唬三郎,沒想到用刀,刀隻是隨身攜帶,被寒鉤撲掉了而已。但就算用石頭……哎!”
李淵說不下去了。
李元吉畢竟是他的兒子,還是他寵愛過的嫡幼子。現在突然發覺李元吉居然是個壞種,李淵就算親眼所見仍舊不敢相信。
竇夫人道:“此事一定不能聲張。若事情傳出去,陛下不知道會不會又責怪我們。郎君離拜大將軍隻有幾步之遙,可不能被此事耽誤。”
李淵歎氣:“還好三郎勸說及時。我當時真想不管不顧先把李元吉揍一頓!”
竇夫人道:“三郎畢竟是已經做官的人,他對陛下看得很透徹。”
李淵再次歎氣:“是啊。對陛下心思揣摩這一點上,我不如
他。不知道三郎為何會如此敏銳。”
竇夫人苦笑道:“這還用問嗎?三郎自幼病弱,又過於善良,不忍心讓親人擔心,所以常對我們察言觀色,裝作無事的模樣讓我們心安。現在他從小練就的本事,用在了對陛下上而已。”
李淵想起李玄霸年幼時的模樣,頷首道:“他小時候就特彆能忍耐,不願意讓我們擔心。二郎常在我懷裡撒嬌,他就在一旁默默看著。”
竇夫人心道,這個和不讓你擔心好像沒關係。
不過她仍舊嘴上讚同道:“是這樣。”
李淵拍著竇夫人的手臂道:“還好我們有二郎三郎在。唉,雖然五郎不是你的兒子,但你還是好好培養五郎吧。李元吉……我再試試。”
李淵說完後,苦笑道:“為人父母,哪是說放棄就能放棄。他才九歲,說不定還有救。”
竇夫人道:“是,郎君。”
李淵對竇夫人交代好李元吉的事後,就將李智雲移到了竇夫人的院子附近。
萬氏心中十分苦澀。
但她還是為李智雲打點好一切,笑著對李智雲道:“這是好事。你一定要好好聽夫人的話。”
李智雲情緒不高:“是,娘娘。”
李智雲這聲“娘娘”聽得萬氏眼圈一紅。
她將李智雲抱進懷裡:“乖孩子,以後要繼續和你二兄三兄親近。”
李智雲道:“我知道。”
萬氏又道:“雖然要與他們親近,但不要故意討好。他們都是很敏銳的人。你們現在的相處方式就很好,要真心才能換來真心。他們是真的真心對你好,你也要真心敬重他們。”
李智雲道:“兒知道,
娘娘放心。”()
萬氏鬆開懷抱,摸了摸李智雲的發髻:好孩子,如果受了委屈就和娘娘說,就是郎君和夫人,也會給娘娘幾分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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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雲努力咧嘴笑道:“我很聰明,不會受委屈。”
萬氏也努力微笑:“嗯,娘娘相信五郎。”
萬氏將李智雲送走時,竇夫人來到了萬氏院子中坐了一會兒。
竇夫人道:“我以前總想讓李元吉和小五走得近一些,想讓小五帶著李元吉與二郎、三郎交好。”
萬氏低頭道:“夫人,四郎是二郎三郎的胞弟,你這樣做是應當的。”
竇夫人歎氣:“二郎聽後,說如果要把四郎塞給他,就三郎帶小五,他一個人帶四郎。”
萬氏愕然抬頭。
竇夫人握著萬氏的手道:“二郎和三郎是真的疼小五。你放心吧,有二郎和三郎在,小五就算被四郎忌恨也不會有事。小五雖搬出了你的院子,我也會讓他時常來看你。”
萬氏落下淚來,哽咽道:“謝夫人,夫人辛苦了。”
竇夫人道:“為人父母,哪有不辛苦的。你也要多去看望三郎。我要管著府中一大家子,不能時常陪伴三郎。你去盯著三郎身邊的人,可不能讓他再著涼。”
萬氏忙道:“是,我一定好好照顧三郎君。”
竇夫人微笑:“小五有兩位娘親,二郎和三郎也一樣。”
萬氏心頭一暖。
竇夫人安撫好萬氏後,她站在細雪之中,長長歎了口氣。
她想要的兄友弟恭,親人和睦,看來是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她總不能指望二郎和三郎永遠被欺壓,永遠不反擊。
竇夫人拂去了頭上和肩膀上的細雪,回到了李玄霸的小院。
李玄霸正靠著寒鉤,抱著暖爐,翻看一本詩冊。
竇夫人擔憂道:“三郎,你病還未好全,彆費心神。”
李玄霸抬頭:“隻是看詩,不算費心神。母親,我可以和你說幾句悄悄話嗎?”
竇夫人失笑:“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有悄悄話。”
她轉頭吩咐:“你們下去,把門好好關上。”
仆人們退下去,將門窗都關好。
張婆守在門口,盯著人不準靠近。
李玄霸道:“母親,我早知道李元吉會來,才讓寒鉤守著。”
竇夫人摸了摸寒鉤的鳥腦袋,道:“娘親猜到了。”
李玄霸道:“李元吉這樣的人,畏威而不懷德,隻有把他打疼了,他才不敢作怪。”
竇夫人深呼吸,道:“是啊。”
李玄霸又道:“母親,我和二哥在清河郡剿賊的時候,曾親眼見到這樣一起慘案。有人在村莊井水投毒,毒死村莊幾十口人。”
竇夫人眉頭緊皺:“如此惡毒?究竟有何仇怨?”
李玄霸搖頭:“沒有仇怨,不過是一七歲孩童一時好玩投毒而已。”
竇夫人驚訝地瞪
() 大眼睛。
李玄霸道:“聽說那孩童兩三歲剛走路時就喜歡扯掉蝴蝶的翅膀(),再大一些就親手掐死小雞小鴨?[((),六七歲的時候便時常欺負比他年紀更小的小孩。他父母都是老實人,為此揍過他好幾次。他這次投毒,就是因為又被父母揍了,所以在父母吃水的水井中投了毒。”
竇夫人疑惑:“這……一
個小孩,他投的毒是哪來的?居然能毒死一村的人?”
李玄霸:“……”糟糕,忘記現在沒有農藥了。
這件事確實是有,但是現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