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給李玄霸塞了一幅畫,把王右軍的字緊張地藏在懷裡。
他知道李玄霸要來搜刮他的好東西時,就把喜歡的字畫都藏在長孫康寧那裡。但這一副字他昨日剛看欣賞過,忘記收進去了,差點遭了李玄霸毒手。
李玄霸嫌棄:“小氣。”他就說怎麼會有一幅王羲之的字在桌上,還以為二哥終於放棄當王羲之腦殘粉了。原來是二哥忘記收了。
李世民見李玄霸沒來搶自己懷裡的字,鬆了口氣。宇文老師罵他的鬱悶都散了。
“高老師、長孫老師、宇文老師和薛老師明明是自己搶的事,秦叔寶他們都願意去,老師不肯。”李世民無奈道,“現在老師依次罵群臣欺負老弱,群臣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李玄霸道:“要怪就怪盧祖尚和誇讚盧祖尚清高的人。從古至今某個地方出現一個匪夷所思的壞人,會連帶那個地方所有的人都被地域黑。比如杞國的杞人憂天,宋國的削足適履。現在宇文老師罵滿朝公卿,何嘗不是一種地域黑?”
李世民道:“彆連著我一起黑啊。”
李玄霸笑道:“你是皇帝,朝臣的錯都是你的錯,哪怕盧祖尚的錯都是你的錯。誰讓你識人不清,找了個毀諾的小人托付重任?我明天就離開長安,地域黑黑不到我。”
李玄霸讓陳鐵牛扛著個大箱子,從李世民寢宮裡大搖大擺地離開。
去搜刮東西時,李玄霸提前和母親和李淵打過招呼。出宮時他會帶著很多東西,就不再與母親和李淵告辭了。
竇慧明很擔心李玄霸的身體。但兒子們都有自己的抱負,她隻能叮囑李玄霸注意身體,不能阻止李玄霸前去嶺南。
“三郎放心,竇家的人我壓得住,不會讓他們給你和二郎添麻煩。”竇慧明承諾道
() 。
竇慧明雖已無近親,但竇氏宗族人還有很多。
仗著自己是太後娘家,竇氏族人時常有違法亂紀之事。竇慧明常下旨規勸。
同是外戚,長孫父子在草原荒漠上奔波勞累。哪怕晉王和楚王的親家都十分節儉謹慎,深怕做錯事連累晉王和楚王。
我父母兄長早夭,你們與我關係最近的也不過是堂親,居然比皇後的父兄還要狂妄無禮,你們是逼我親自下手整治你們嗎?
若竇慧明已經故去,竇氏族人仗著李淵和李世民對竇慧明的舊情,還能肆無忌憚;竇慧明活著,他們要借竇慧明的勢,就要竇慧明本人同意。
竇家人老實了不少。連脾氣最為暴虐的竇軌都平和了不少,最近新買的仆人居然活過了一年。
“母親做事,何須我擔心?不過二哥那裡我真的很擔心。我離開京城後,無法勸阻二哥彆胡來,母親要多操心了。”李玄霸給二哥虛空告了一狀後,才坐著馬車晃晃悠悠離開京城。
他先坐馬車到渭水到黃河,黃河不能行船的地方又坐馬車,然後就可以從黃河坐船一直坐完大運河全程,由江都入海,乘坐海船到嶺南。
半路上,李玄霸遇到了被他提拔治理黃河的薑承,和自詡他友人的王弘直。
李智雲回京後,王弘直接替李智雲繼續主持治理黃河。
經過
李玄霸和李智雲的梳理,黃河兩岸再無勢力阻礙王弘直清丈田地,疏通被他們堵塞的渠道。
王弘直自學成才,居然也有幾分水利專家的模樣了。
“不來京城?”李玄霸笑著問道,“你這模樣都不像個名士了。”
身穿短打的王弘直笑道:“誰說我不像個名士?我就是名士,名士就是我這樣。”
李玄霸誇讚道:“你這話確實是名士才能說出來的話。”
聽了王弘直這句話,李玄霸決定接受這個朋友。
“你這次不參加科舉嗎?”李玄霸又對薑承道,“你的才學肯定能考中,不缺考試的時間。”
薑承道:“科舉也是為了當想當的官做想做的事,我現在就在想做的官做想做的事,那麼何必多此一舉?”
李玄霸道:“你們倆怎麼都這麼狂傲?全都要當名士了?”
王弘直大笑:“我是你的朋友,他是你這個伯樂相中的好馬,你是狂士,被你看中的我們就算不是狂士,名士還是能當一當的。”
李玄霸失笑:“好吧,是我的錯。”
王弘直已經和薑承成為了朋友。李玄霸也認可了王弘直和薑承這兩個朋友。
李玄霸的熟人很多,朋友卻很少。
有的人已經和李玄霸相處了十幾年,在李玄霸眼中也是熟人。王弘直和薑承與李玄霸相處的時間很少,但他認為這兩人已經是朋友。
王弘直和薑承乘船將李玄霸送到了洛陽。
閻家兄弟正在洛陽修繕洛陽城池。
王弘直和薑承不僅要修繕黃河堤壩,也要整修大運河。
薑承對大運河有些意見。()
因大運河的線路是為了隋煬帝遊玩和向高麗出兵方便,所以規劃並不合理,很容易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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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承認為,大運河最主要的功能是貫通南北。洛水是黃河支流。夏季黃河水患容易讓洛水泛濫,河底泥沙淤積;冬季黃河水流減少,洛水幾近乾枯,還會結冰。本就沒有通行大船的條件,全靠人力勉強支撐。
應該直接由涿郡向江都修築大運河,將大運河截曲取直,這樣維護的費用才低,運河運行也更長久。
洛陽處於中原腹地,道路本就四通八達。運河完全沒必要非要通過洛陽。
李玄霸知道薑承說得對。
曆朝曆代都修運河,就隋煬帝修運河亡國,連從開國起就爛得沒變的元朝都沒有因開運河亡國,亡國的導火|索是大修黃河和變鈔。除了隋煬帝急功近利,把幾年的大工程非要幾個月做完之外,他修大運河是為了自己遊玩和征討高麗,所以對運河的科學性考慮不多,工程量自然就更大,效應卻沒有想象的大。
唐朝建立後,很注重對大運河的維護。但在開元年間,大運河洛陽段也幾乎已經荒廢。
唐玄宗寧願命令裴耀卿改善黃河漕運,直接由黃河、渭水向長安供糧,也不願去維修洛水;
五代時有好幾個國家定都洛陽,重啟洛陽漕運,但也已經難以恢複往日繁華;
至北宋,從宋太祖起,宋朝皇帝都熱衷改善隋唐大運河,試圖遷都洛陽,但都因為洛陽漕運不變作罷。
“如果隻看經濟效益,那大唐也不會定都長安了。”李玄霸道,“大運河遲早會改道,洛陽遲早會失去漕運樞紐的地位變得衰落,但不是現在。”
或許再過百年,大唐統治穩固,洛陽身為中原腹地的重要性會不複存在,但現在是唐初。
薑承聽懂了李玄霸的話,歎氣說自己會努力修補大運河,讓大運河多運行幾十年。
“希望我的後人能修一條永世存在的大運河。”
在洛陽渡口送彆李玄霸時,薑承暢想未來。
李玄霸笑道:“一定可以。”
這次他說的話不是“曆史”,更不是讖緯,隻是對友人最真心的祝福。
……
第一次由洛陽下江南時,李玄霸還是個多跑幾步都會氣喘,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十六歲的病弱孩童。
現在,他都已經及冠好幾年了。
李玄霸對宇文珠說起年幼時與二哥一同伴駕下江南的趣事。
李玄霸和李世民幼年時就很有危機感,為了從楊廣那裡多騙點賞錢當私房錢,兩小使勁渾身解數逗楊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