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所拜訪的大隋舊臣,都是通過自己觀察和史書定論的為大隋努力奮戰過的人。
如他所料,他所拜訪的
哪怕再貪財的人,都願意退還大隋的永業田。
李玄霸也承諾,會補償他們新的食邑。二哥不可能真的讓他們一貧如洗,不過是在朝堂上上演一番推讓罷了。
怎麼能讓真正的忠良吃虧呢?那不是欺負好人嗎?
他拜訪的人數不多,但足以撬動大隋舊勳貴群體。
蘇威聽聞了此事,拜訪李玄霸時眼眶通紅,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李玄霸道:“我不是想替你承擔責任。這件事是你提起的,也該由你來做,將來要麵臨的風浪也會由你來扛。不過你放心,絕對不會波及你的家人。”
蘇威作揖的雙手顫抖得很厲害。
李玄霸雖然對蘇威沒太多好感,也於心不忍,將蘇威扶住:“蘇公不必多禮,我們都是為了大唐。”
蘇威沒有接李玄霸的話。他抬起頭,目光炯炯,卻又帶著淚光:“三郎,你會讖緯,但讖緯卻是史家言,這是真的嗎?”
李玄霸沒有問蘇威是從哪聽到的這件事,也不準備追查。他點頭道:“是。”
蘇威問道:“我在史書中,本該是被人唾棄的奸佞之臣嗎?”
李玄霸沒有回答,反問道:“蘇公何出此言?”
蘇威想擠出笑容,卻難以做到。
蘇威又問道:“我現在一定會有一個好名聲。”
他從李玄霸雙手中抽出手臂,對著李玄霸穩穩作揖,雙臂再沒有顫抖。
看著蘇威昂首挺胸離開,看著蘇威那挺
直的背影,李玄霸揉了揉太陽穴。
他吐槽道:“肯定是薛老師。”
就算不追查,除了薛老師,還會有誰用這件事刺激蘇威?
蘇威年紀都這麼大了,薛老師也不怕一個刺激,把蘇威給刺激死。
還是說這才是薛老師的本意。
李玄霸想起薛道衡在嶺南三天兩頭都嘀咕“蘇威那個老匹夫怎麼還有臉活著”,感覺自己可能真相了。
“不對啊,薛老師還罵了裴老師,肯定也會刺激裴老師。裴老師怎麼不來問我?”李玄霸疑惑。
但這件事他又不好去問裴世矩,隻得按下好奇心。
蘇威出宮後,雖然他與裴世矩不和,也還是先去尋了裴世矩,與裴世矩喝了一次酒,看得裴世矩的仆人們心驚膽戰。
你們年紀都這麼大了,彆喝酒啊!
蘇威鬱悶道:“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你在讖緯中的名聲。”
裴世矩神態自若道:“讖緯是讖緯,現在是現在,我隻要知道我現在的名聲不會壞就行了。”
蘇威道:“你在撒謊。”
裴世矩失笑:“我不想刺激你,你非要問。若我在讖緯中名聲很壞,陛下和大德怎麼會叫我一聲老師?我這個老師可不是先帝塞給他們,而是他們自己認的。”
蘇威氣得摔了酒壇子,拂袖而去。
裴世矩看著地上的酒壇子碎片,神情十分嫌棄。
自找不快還撒氣,活該你原本在史
書中名聲不佳。()
以二郎的性格,才不會慣著你!你就算活著,也彆想入仕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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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所謂讖緯中,大德大概英年早逝吧。”裴世矩繼續自飲自酌,將杯中的葡萄酒喝完。
蘇威這個老匹夫還是有利用價值的。他重名,為了洗刷大隋佞臣的名聲,一定會不遺餘力地為大唐效力。
就如讖緯中的自己一樣。
陛下不喜蘇威的性格,但大德對能利用的人可沒有太多潔癖,定會勸說陛下給蘇威一個機會,好好利用蘇威。
“若沒有大德……”裴世矩悵然歎息。
若沒有大德的讖緯,性格剛毅的高熲等人還能活著嗎?
若沒有大德的輔佐,孤軍奮戰的陛下還能遊刃有餘地留大隋皇室一條命嗎?
若沒有大德……
“我現在也不會活得如此輕鬆肆意了。”
裴世矩讓仆人撤去酒具,去花園散步醒酒,欣賞剛栽種的花叢。
他一邊背著手散步,一邊嘀咕:“蘇夔不知道行不行。該和大德說說,我精力還充沛,可以為他分擔。”
“兩位小殿下啊……唉……真是給元德太子丟臉!”
身為大隋老臣,怎麼可能忘得了元德太子和……
“孝勇這個諡號確實很貼切,陛下和大德有心了。”
今日天氣很好,景色也很好,又是心情舒暢的一天。
……
“哇哦。”李世民看著信大呼小叫。
正擦拭大弓的李淵嫌棄:“你都多大了?怎麼還和小時候喜歡亂叫?”
李世民抬頭:“蘇威抬著棺材去朝堂,要求削減功勳永業田,將功勳永業田改回大漢的食邑。”
李淵手一抖:“哇啊?!”
李智雲道:“二兄亂叫的習慣難道是繼承自父親?”
李淵給了李智雲一下。李世民也給了李智雲一下。
李智雲揉了揉腦袋,不痛不癢。
父子三人湊一起看李玄霸寫來的私人書信,正式的報告文書被他們丟到一遍,一起驚呼連連。
高熲在城門口接到李世民時,本來很激動。
他看到老當益壯的李淵時,就激動不起來了。
李二郎什麼毛病?!還帶著太上皇打仗?!
雖然他們知道肯定是李淵想來,李世民才帶著李淵來戰場。但世人怎麼想?後世史書怎麼寫?肯定會抹黑李世民忌憚李淵,想讓李淵死在戰場上!
你能不能為你的名聲想一想?!啊?!為你的名聲想、一、想!!
高熲罵李淵:“二郎不懂事,你還不懂事?他不知道名聲二字怎麼寫,你這個當父親的不知道護著兒子的名聲?!”
李淵被高熲罵得抬不起頭,半句話都不敢回。
還好李世民也在挨罵,李智雲被連帶著挨罵(李智雲:關我什麼事啊!),李淵才心裡舒暢點。
高熲的氣還沒消,來尋李世民報告西突厥
() 動向的時候,見這父子三人湊一起毫無形象地大呼小叫,火又噌噌噌往上冒。
李淵和李智雲見高熲來了,立刻噤聲。
李世民嬉皮笑臉地把信遞給高熲:“高老師,長安城可是出了一件奇事,你快看看!”
高熲瞪了當了皇帝還沒正形的李世民一眼,接過信紙。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信,神色很是平靜,沒有絲毫驚訝。
李世民疑惑:“高老師不驚訝?”
高熲道:“我推舉蘇威的時候,他便是這樣的人。”
高熲把信還給李世民,平靜道:“他本該是這樣的人。不過他應
該用更委婉的方式達成目的,估計是薛玄卿刺激了他。”
李世民好奇地追問:“刺激?怎麼刺激?”
高熲的嘴角上翹了肉眼可見的幅度,又強壓了下來。
他仍舊語氣平靜道:“大概是說了什麼史書啊讖緯之類的事,想把蘇威氣死。”
李智雲神遊天外,完全沒聽高熲在說什麼。
李淵豎著耳朵旁聽,聞言臉色大變,牙齒都磨了起來。
高熲看向李淵:“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李淵甕聲甕氣道:“不知道。”
高熲道:“那就是知道了。要知恥後勇。”
李淵:“……”怪不得隋煬帝想殺高熲。這種倚老賣老的老匹夫真是該死!
李世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高熲在說什麼。
他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來:“是薛老師做得出來的事。對了,阿玄還說,楊二郎楊三郎最近可被蘇夔罵慘了。”
高熲這才稍稍露出愕然的神情。
他莞爾道:“三郎告訴蘇夔了?也好,蘇夔可不會心軟。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