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禦醫們想到這裡,紛紛垂下了頭。
贏厭因目不得視,有一身聽聲辯位的功夫,臉上蒙著綢布,看不到,未見得不知他們因羞愧低垂了頭。
他道:“我不要無用之物,有蘇虞傷了我,又派人為我治傷,這情我不領。她若真覺虧欠我,倒不如將這群無用的老東西送到神闕處去。”
神闕是個假仁假愛的,這種無用之人,也隻有他願接受了。
容廷將這群羞紅了臉的老禦醫們送回了神女殿,向神虞複述了贏厭的話。
神虞端坐書案後,相隔屏風看著跪在地上成排的老禦醫,微蹙了眉。
容廷擠走了綠梧站在神虞一側,向神虞小聲道:“麒麟神子的意思,倒不如將他們送給神闕神子。”
神虞想到陳萍去齊國給神闕送符咒還未回,猶豫了一息,還是頷了首,道:“罷了,齊國也是個好去處,讓他們去齊國也好。”
禦醫們是山下的皇帝送上來的,雖還有山下禦醫的名頭,來去卻是由神虞做主。
他們紛紛向神虞叩頭,異口同聲懇求道:“神女,我們想留在雲榭天,還請神女彆把我們趕走。”
雲榭天是塊風水寶地,他們在山中住了十年,雖然不被山眾們接受,卻打心底喜歡住在這裡。
山眾們淳樸,他們經曆了皇城的勾心鬥角,無不想遠離陰謀詭計,若非他們的主子不願他們帶家人上山,他們有心帶上闔府之人長居於此。
神虞見他們說出此話倒是發自真心,柔聲道:“你們此次去齊國隻去兩年,兩年後本座去齊國尋神闕,將你們帶回雲榭天。那時你們若想帶族人上山,本座應允了。”
不待禦醫們叩頭謝恩,綠梧擠走容廷,不滿問:“神女還要下山?”
要她看,山下不是個好地方,還是雲榭天好,她們神女就應該一直待在山上。
至於神女在山下的布局,山下百姓的生死本就與她們神女無關。
神女視天下如棋,既是掌棋人,她們神女更應站在局外,一旦入局難免會身不由己。
神虞凝綠梧一眼,道:“麒麟之意,也是本座之意。”
容廷被綠梧擠走,聽到這話,站在綠梧身後道:“神女,廷自請帶禦醫們去齊國。”
神女身側多得是人,他若不能成神女的房內人,於她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神闕得過神女指導,來日可期,他雖是個男兒身,也想去山下闖出一片天地。
神虞低垂了眼簾,淡聲道:“可。”
容廷前世跟了神闕,今生也應如此。
女兒與男兒,本不就不需分出誰尊誰卑,他有此心,她作為主上的應允。
容廷帶著禦醫們離山日,神虞放下手中事物,親送他到了山門前。
容山主跟在她身後,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擔憂,容山主的夫君被小兒子容昀攙扶著,幾乎哭成淚人。
神虞從紅拂接過一把劍,交給了容廷,溫聲道:“你跟了本座十年,此去山下本座贈你一把劍,來日若覺山下不好了,帶這把劍來見本座,你還是本座的容廷。”
山風很大,被她素手握在手裡的軟劍,泛著青泠泠的光。
容廷單膝跪地雙手接過那把軟劍,高舉過頭頂,低垂著頭哽咽道:“廷請神女為此劍賜名。”
神虞梳著單發髻,披著白鶴氅,看著遠處,微微一笑:“這把叫做清鴻,還有一把母劍青鴻,來日你若有緣得到,可贈妻,代代相傳。”
他抬起頭,一雙如狐的大眼淚眼婆娑,噙淚道:“神女放心,廷一定不會給雲榭天丟臉。”
綠梧站在神虞一側,聽到這話疑惑去看站在另一側的紅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