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上暫且還看不出明顯腫脹,但皮膚摸上去有些輕微的發燙。更為顯眼的是兩道疤痕,邊緣淡化,中間一點軟肉透著蒼白的粉色。
“這是——”梁煜衡輕觸傷疤,仿佛摸到蝴蝶翅膀中間柔軟脆弱的腹部。柳鋒明哆嗦一下,拍開他的手:“癢。”
傷處均勻整齊,應該不是撕裂後縫合的傷口,而是手術留下的痕跡。
大抵經曆過幾個年歲了。
梁煜衡對著傷處沉吟,努力從醫療知識僅限於擦碘酒裹繃帶和打120做心肺複蘇腦海中搜尋出到底該冷敷還是熱敷。
“嗯,咳咳咳,那個……”
耳邊響起什麼聲音,他陷入思緒充耳不聞,然而麵前的柳鋒明——準確來說是柳鋒明潔白的那條小腿迅速從他的眼前消失。
小腿的主人踉蹌站起來:“劉警官。”
梁煜衡這才意識到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這裡是案發現場。
嫌疑人還在旁邊銬著呢。
莫名卷入奇妙氣氛的劉警官在維持了長達五分鐘的沉默後,終於忍不住提醒他們要乾點正事。
前期搜查出了這麼大的問題,還正撞在市局領導槍口上。劉永一腦門官司,開口就十分懇切萬分焦急,一邊叫人押了男人上車,一邊對梁煜衡自我檢討:“梁隊,都是我們的工作不到位,等案子破了我親自帶著所有人跟您檢討。要不您看這樣,咱們先把人帶回去審,柳老師要是不能走,我先背您上車,回去咱們再送醫院看看。”
都用上“您”了,聽得梁煜衡後脊背發癢,渾身彆扭。
再說要背也是他來背!
他剛想說點什麼,柳鋒明比他還難糊弄:“現場搜查工作有必要派人重新進行一次,我們先帶人回派出所審訊,孩子要有女警陪同送到醫院去看看,我——”
他講到此處,邊開口邊邁開腿:“我自己能走。”
梁煜衡在他身後,咬牙切齒,到底沒攔。
他都不知道今天這是第幾次被柳鋒明甩在身後了。
隻對劉永正色道:“有什麼問題等案子破了之後再說吧。”
*
正午的太陽始終沒把氣溫曬暖。
審訊室的鐵欄杆之下的“坦白從寬”椅上,男人交代了他幾個小時裡所犯下的琳琳罪行。
按照他的說法,自己常年在外打工,辛苦賺錢養家,妻子在村裡卻很不安分守己,總有些流言傳進他耳朵裡。
他忍讓至今,今日突然回家時敲門不應,自己卻聽到了家中似乎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於是破門而入砍殺了迎麵而來的妻子,嚇得孩子衝出門去。
正準備逃跑之時,恰好有人經過,慌張之下藏進冰箱裡,又因為現場勘察一直有人在,竟然在裡麵躲了幾個鐘頭。
梁煜衡冷著臉把筆錄拍在他麵前,看著男人往紙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紅手印時,還是忍不住冷笑:“你以為把臟水潑給死者,給自己塑造一個老好人的形象就能減輕幾分罪責?我們四處走訪,鄰居全都反應你經常家暴死者。法醫說死因是失血過多,這麼長的時間裡,你眼睜睜看著她斷氣,還要說自己是激情殺人?”
那人嘴唇蠕動兩下,剛要開口,他從男人手中抽走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