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鋒明意識到對方並不相信他隻是單純的暈車,這個借口找得隨意,但是他剛剛太累,實在懶得動腦子想怎麼應付他。
反正他也知道,梁煜衡不可能真的戳穿他。
車裡沒人說話,在晚高峰中走走停停,想快也快不起來。直到開回局裡,天已經黑透了,於荔要去給車做交接,田渡被打發去給大家賣晚飯,又隻剩下梁煜衡和柳鋒明兩個人。
兩個要寫報告寫記錄的苦命加班人。
辦公室在二樓,據說今年改造後就要加裝電,意思是現在目前還沒有電梯。柳鋒明膝蓋帶傷,走平路還好,一打彎就吃不住力。
梁煜衡兩手插在口袋裡,在背後看著他把手撐在金屬欄杆上,很艱難地邁上第一級,無奈道:“我可以把你背上去。”
“謝謝,”柳鋒明說,然後他走了第二步。
太完美了,他甚至都懶得用嘴說拒絕。
梁煜衡盯著他那條明顯有問題的腿,咬牙切實,無能狂怒。
他追上去,追上一瘸一拐的柳鋒明是一件太過容易的事情,難的是在此後的每一步裡始終保持不要比他更快。
“你腿是什麼時候傷的?”
“之前。”
“怎麼受得傷?”
“意外。”
“傷得嚴重嗎?”
“還好。”
啊,真是酣暢淋漓有問有答毫無信息量的一場對話。
就在梁煜衡幾乎忍不住要吐槽的時候,身邊的柳鋒明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梁煜衡定睛一看,才發現他額頭上全是汗,手指頭都在抖。
這人實在太會忍痛,不知道從小到底經曆了什麼堅強教育韌性洗禮,感覺像是聽著《紅岩》故事長大的一樣。
中產家庭六個家長寵著養大的獨生小孩能變成這樣,實在和柳鋒明去當臥底一樣離奇。
梁煜衡回憶起大二那年柳鋒明得了流感但堅持參與拉練,暈倒後心率直飆200而被醫生以為是爆發性心肌炎而發出尖銳爆鳴直接被推進搶救室的光輝事跡,忽然覺得非要表現出“我十分尊重你的想法隻會對你提供恰如其分的幫助”的自己很蠢。
他柳鋒明在自己的身體這方麵懂什麼叫恰如其分嗎?!
梁煜衡頓時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直接打算把他扛起來直接扔進二樓辦公室。
結果一低頭,他的額頭“咚”一聲撞在了柳鋒明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