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一共睡了不到三個小時的梁煜衡舉著震動的手機光著腳跑出房門,小心翼翼地把柳鋒明關在黑暗裡。
“結果出來了?我現在過去。”
辦案待命期間睡不了安生覺屬於工作日常,那頭兒法醫估計乾了個通宵,案情上有了突破,他這個當副隊長的自然不能躲在家裡睡覺。
但是……但是……
梁煜衡回身看看上鎖的房門和自己身上僅剩的短褲,在空調不足的走廊裡大了個哆嗦。
沒穿鞋,地毯還有點紮腳。
人在剛從夢裡驚醒的時候,腦子果然不太清醒。
穿成這樣跑到樓下去找前台實在尷尬,萬幸手機拿在手裡,撥了電話叫人上來開門。
來送房卡的值班保潔是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開門前意味深長地盯著他姿容審視了一番,邊刷卡邊說了句:“出來玩是容易吵架,你得多哄著點女朋友。”
滿頭問號的梁煜衡進了屋,看見雪白的被子底下露出一小節柳鋒明頭發的毛茬,才忽然頓悟剛才那阿姨的話是什麼意思。
不是——誰是被趕出來的啊?
他惡狠狠抄起體溫槍往柳鋒明腦袋上一懟,顯示屏上跳出一個不高不低的數字。
三十八度,溫度還是沒完全下去。
梁煜衡一麵歎氣,一麵摸了衣服換上。
到最後還是沒能陪柳鋒明一晚上,他不放心,但他必須得走。
這個職業永遠有太多無奈。
*
冬天夜長,到市局的時候天都還沒亮。市局的法醫姓李,年紀比梁煜衡稍微大些,孩子剛上小學。
李法醫做事情素來仔細,忙活了一晚上,這時候剛換了衣服在打盹。
梁煜衡丟了袋麵包過去:“辛苦。”
對方看起來並沒有被一晚上的工作影響到食欲,撕開包裝拿過來就啃:“剛撈上來的時候我就擔心,心說千萬得是一個人。結果你看,怕什麼他就來什麼。”
梁煜衡心道人還是不能瞎嘀咕,雖然早有猜測,還是難免驚訝:“真是兩個人?”
“嘿,你也偷著猜呢,所以說直覺這東西還是神奇。”李法醫邊說邊往下咽麵包:“兩名死者,都是男的,年齡在三十歲左右。我們最終打撈到遺體的地方下麵是個深潭,入冬水很冷,屍體能保存的時間延長,起碼過了幾個月。但是具體的死亡時間不好判定,一時還說不好這兩個人是死於同一起事件,還是湊巧一起給撈上來的。”
梁煜衡歎氣:“能找到的還是太少了。”
李法醫跟著搖頭:“水裡有魚啃食,加上開閘放水。水警還在撈,但是我估計可能收獲不會太大了,好在最重要的一些部位還是找到了。”
“怎麼死的?”梁煜衡問。
“兩個都是溺死的,現在還不能判斷是自殺還是他殺,DNA拿去跟失蹤人口登記那邊比對,至少還要兩天。”李法醫啃完了麵包,站起來轉轉腰:“有些新撈上來的物證在屋裡,你可以去看看。”
梁煜衡勸對方去值班室睡一覺,自己進屋查看打撈上來的隨身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