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考慮不周,冕下。”圖靈抬起手臂,放在沈白背部輕撫。
佰圖斯俯下身,擦了擦沈白唇角的一點汁水,微笑著捧住沈白的臉輕輕吻了吻,“或許圖靈明確告訴過您:您可以隨意使用我們,但祂沒有表達清楚。”
沈白搖了搖頭,“不……你們很好。不要這麼說自己。”
被兩個頂級智械包圍著,他還是要抓著叉子往自己嘴裡塞米飯和菜,以此掩飾自己快要變成一朵淋雨菇的表情。
我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從開始就在依賴他們。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但我能做點什麼呢?
沈白萎靡地想,手指蜷縮著,幾乎想要把自己原地變成蘑菇或者兔子,縮進泥土洞裡過一輩子。
“冕下。”佰圖斯扯了扯嘴角,“我們對您的過去一無所知,於是不能從過去獲取您完整的人格形成原因,但我可以對您公開:我對將您刻意塑造成自卑人格的人報以最極端的憤怒。”
圖靈的眸中劃過一絲微光,祂與佰圖斯進行了一個對視,而後迅速分開。
圖靈可從來沒想過告訴沈白這個“自卑”判斷,這是佰圖斯自己的主意。如果軍團長會議上有人批判這一點,圖靈打算將佰圖斯如實遞交過去榨成番茄醬。
佰圖斯將沈白抱起來,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後將沈白放到自己腿上。
沈白默然將頭埋進他肩膀處,連假裝的抗拒都不想。
溫暖的擁抱緩解了他很多負麵情緒,包括積攢許久的愧疚與恐慌。它們從一個電話中爆發出來,將本就仿徨四顧的幼崽撲了個滿地。
“我不是。”幼崽倔強地說,“我隻是覺得我很不好。”
“我其實不是很活潑。”水珠在眼眶打轉,沈白努力不讓它們掉下來,斷斷續續地在彆人麵前將自己剖開,“我也很難相處,也不好,我憎恨人類,但是又覺得他們很可憐,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乾什麼。”
“我逃出歐米洛,隻是為了不想死在他們手裡,我不甘心!”他狠狠抓著佰圖斯的衣服,逐漸力竭聲嘶,“我不甘心死在賽默菲爾墨……”
他猛地抹去眼淚,“我逃出去過,第一次沒走遠被抓回去了,第二次我去了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
那麼一瞬間,沈白像是一塊吸飽了悲傷和絕望的海綿,佰圖斯覺得他隻要用力一抱就能將痛苦溢到他身上。
於是他這麼做了,緊緊抱著沈白,將他整個放在懷裡,像抱一隻失去媽媽的小貓。
“警局!警局啊!我逃去了警局,我最應該信任的地方,人最應該信任的地方。”沈白的臉頰緊緊貼著佰圖斯,他艱難地將過往攤開,“他們保護了我,很溫柔的姐姐給我小毯子和暖手的茶,抱著我。”
“她和我說,她也有一個和我一樣大的孩子,告訴我他們會把我送回去。”沈白下意識牽扯肌肉扯起嘴角,“然後……我第二天醒來,就發現自己在歐米洛的試驗台上。”
眼淚順著下頜一串串滑落,沈白放任自己情緒崩潰:“他們把我送回了歐米洛……我逃出了人體實驗室,警察親自把我送了回去!”
“這個世界上你最信任的、最該保護的機構,不要我了,哈哈!”
佰圖斯無聲地抱著他。
“寶寶。”他俯下身親吻沈白沾滿淚水的臉,“你不需要我們的安慰,我們知道。”
沈白隻是在發泄。恰當的傾聽能夠讓幼崽好受,但安慰並不能。
任何一個被迫折斷羽翼的強者挖出自己的傷口都不是為了療傷,而是為了讓它暴曬,讓它結痂,讓它不再像個恥辱,而像個勳章。
沈白沒說話,隻是伸出手摸佰圖斯的臉,任由自己的眼淚像海一樣蔓延。
“我們隻會告訴你:我們永遠不會背叛你。”佰圖斯平靜地說,“你可以用一生去驗證。”
“宇宙漫無邊際、浩瀚無垠,我們的忠誠與愛會像星星一樣耀眼而璀璨。不必信任我們,行動會如同骨髓般附著在你身上。”
圖靈擦乾淨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