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蕭胤宸而言,寧惜蘭何嘗不是個迷,他摸不透想不通,而今終於都明白了。
她是想抓著這份僅有的微薄交情,意欲讓自己對她愧疚,借他的勢展開報仇計劃,拿回鳳位。
寧惜蘭漸漸止住哭泣,擦乾眼淚,擺正姿態。
“我自知欺君無可寬恕,此生能看到孟鳶那個毒婦跌下鳳位已知足。”
望著禦座上皇帝,她鄭重叩首,“我不在意皇上如何處置我,隻希望皇上念在師徒之義,為父親討回公道。”
良久,蕭胤宸站起身,緩緩走下殿,親自將人扶起。
“恩師之仇,朕必為他討回。”
寧惜蘭眉眼一動,淚盈盈望著他,雙唇張合了下。
“至於你。”蕭胤宸頓了頓,“不適合繼續留在宮裡。”
寧惜蘭不意外,默默垂下眼眸。
“皇家道觀主持過世後位置一直空置,你若願意,日後就在道觀靜修。”
“太傅之事莫對外言說,以免打草驚蛇,恩師在天有靈,朕早晚為他報此仇。”
寧惜蘭眼神柔軟下來,抽噎了聲,咬唇點了點頭。
欺君、使用淫穢之物、挑唆嬪妃謀害中宮……本已抱了必死之心,而今能全身而退已是大幸。
是父親餘蔭照拂,亦是帝後仁慈寬和,寧惜蘭不再有任何怨言。
後退一步,撩起裙擺鄭重對著皇帝叩首,看向皇後時,猶豫一瞬,也端端正正行一禮。
女人清冷端持,這一刻似回到了過去的貴女風姿。
次日,宮人就聽到消息:寧嬪侍寢見罪了皇帝,被皇帝遣出宮至皇家道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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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年關,很快到了上元節,依舊例,這日宗室貴胄與朝中重臣皆攜家眷至皇宮朝拜赴宴。
言歡與丈夫入了宮門,見丈夫一直攥著她手不放。
“怎麼了。”
淩驍不放心,今日宗室女眷高門貴婦皆在此,妻子少不得會因家中醜事被人指點笑話。
一想到是自家給她帶來這些屈辱,淩驍十分愧疚妻子。
“又說這個。”言歡笑語安慰,“放心吧,我也不是吃虧的人,要有人敢無事生非我定讓他好看。”
“倒是夫君。”
幫他理了下衣襟,溫聲道:“不要為無關緊要人傷自己心神。”
淩驍嗯了聲。
看著丈夫清冷俊逸的臉,眉尖藏著抹淡淡愁雲,言歡心一動,踮起腳在他麵上迅速偷吻了下。
未料到妻子這動作,淩驍一激靈,忙看了看周圍。
“你瘋了,大庭廣眾……在宮裡……沒規矩!”
瞧著丈夫嚴肅中夾著的慌亂和囧色,言歡哈哈大笑。
“還笑,趕緊走。”
轉身瞬間,淩驍也忍不住勾唇,麵頰的上溫熱直直鑽進心裡,邁出的步子愈發坦然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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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歡到時就見婉如已經來了,正陪著琳瑤說話。
向子珩不算重臣,但妻子有誥命在身,作為命婦的婉如可以入宮朝拜。
自琳瑤做了皇後,不能隨意出宮,姐妹幾個已許久未見。
殿內笑語歡言,殿外,沈雲姝遠遠立在宮巷,聽著那邊人聲鼎沸,看著進出宮人,呆呆而立。
沒一會兒就見到裕王攜王妃經過此處,夫婦倆經過沈雲姝時向她行禮問安。
“雲貴太後不去赴宴嗎?”裕王開口。
沈雲姝神色低落,沒說話,隻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