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約記得自己被蛇女帶走,似乎是把自己交給誰處置了。
宣承費力地掀起眼皮觀察周圍,光線灰暗,空氣中浮動著木屑味,星星點點的月光穿過門縫,他凝神看過去,瞧見有人靠近。
吱——
門被人推開,月光爭先恐後湧進來,昏暗的空間霎時亮堂,宣承不適應地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他睜眼看去,眸子微微瞪大。
“薑止?”
薑止逆著光,眼神淡漠地俯視他,瞳孔微不可察動了動,發現他手腳筋被人挑斷,現在的他和廢物無甚分彆。
柳眉輕輕蹙起,似乎有些費解。
“你……背叛了主子?”
宣承意識到她的不對勁,瞳孔驟然一顫,“你……被他煉成功了?”
薑止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重複剛才的問題:“你為什麼背叛主子?”
“我背叛?”宣承臉上浮現嘲意,“我不過是在選擇自己的人生。薑止,是你當初勸我走的,如今全然忘卻,來問我為什麼背叛?”
“我……”薑止愣住,腦海裡有什麼飛快閃過,她來不及抓住。
宣承看她這副神情就知還有機會,不顧全身劇痛坐起來,直勾勾盯著她雙眼,語氣輕緩:“薑止,你沒發現自己和彆的藥人不一樣嗎?他們沒有神誌,仿佛一個活死人,但你還有思想,你回去思考……”
倘若薑止真的被主子煉成功了,她就不會在這裡和他們廢話這麼多,該是乾脆利落給他一劍,和那些藥人一樣,不用思考,全憑主子的一句命令。
可薑止沒有。
薑止這下是真的迷茫了,這些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人說過,阿兄說過,那個說喜歡她的武邑王也說過,她真的……忘了什麼嗎?
薑止垂下眼,沒了心思處理他,丟下一句“看好人”就走開。
今夜雲層厚重,窺不見一絲月色,烏壓壓的雲彩好似要遮天蔽日,叫人喘不過氣來。
薑止站在孤寂的小院裡,呆愣愣望著樹下的秋千,眼前驀然閃過一幅畫麵。
畫中有個姑娘坐在秋千裡,身後的人伸手推動,將她推得又高又遠,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開心的喚了一聲“阿兄。”
猝然,原本模糊不清的臉逐漸清晰,薑止看清那二人,心跳驟然停頓幾息,呼吸也變得遲緩。
那笑得開懷的姑娘正是她自己!
薑止猛地揪住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喘息起來,後衫冰涼,徐徐微風吹過,她冷得一哆嗦,恍然回過神。
思緒混亂中,她看見廊下站著的寒枝。
寒枝手裡還抱著披風,忐忑地走近她,小聲道:“姑娘,你……還好嗎?”
薑止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這個侍女似乎是她的貼身侍女,既是貼身侍女,應當記得有關她的事吧?
薑止陷入沉思,在她躊躇著該不該退下時,緩緩開口:“你們……都說我忘了,那我忘了什麼?”
寒枝又驚又喜地看著她,激動的有些結巴:“姑、姑娘?你是想起什麼了嗎?”
看到她搖頭,心裡不免失望幾分。
寒枝揚起笑臉,緊張地替她回憶過去。
從她認親回來,和謝寧川之間的糾纏,到離開盛京去尋找苗疆族,期間的細節寒枝一一不落講出來,聽得薑止愈發迷茫。
寒枝覷著她的臉色,即便心裡害怕,還是想強調自己說的話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