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燮河亂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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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秋雨打在青磚上,濺起朵朵小水花,廊下小草蔫巴巴的,追著欲掉不掉的水珠,納涼亭下的池塘漾起一圈又一圈水紋,水麵倒映著灰蒙蒙的天際。

池塘邊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灰藍色繡花鞋和木質輪椅不緊不慢地走著,咕軲轆聲意外和她的步調相貼。

頭頂的油紙傘不知何時向他那側傾倒。

謝寧川掩唇輕咳幾下,掀眸睨了眼歪向他這邊的傘麵,語氣平緩:“傘撐直了,彆顧著本王淋了自己。”

阿止下意識朝他看去,不經意與他淡漠的眸子相觸,旋即垂下眼簾:“是。”

卷翹的長睫幾不可查顫動幾許。

傘柄撐直,左側肩膀不再淋雨。

涼風一吹,倒叫她冷得一哆嗦。

謝寧川斂眸掃過。

阿止左肩的衣裳幾乎被淋濕透,單薄的衣裳緊緊貼在她的肩窩上,隱約可見衣下抱腹的輪廓。

謝寧川視線驟然縮回,麵上露出淺淺的紅,卻蓋不過他蒼白的膚色。

“回去喝完薑湯再睡下,莫害了病。”

阿止有些恍惚,呐呐道:“是。”

她有多久沒聽到寧川關懷的話了?

好似自她坐上太傅的位置,周圍的人和事都像變了一般,既陌生,又熟悉。

謝寧川居住的芷苑是王府最為僻靜的地方,尋常下人的走動聲是驚不到這處的,所以這去的路也就格外長一些。

又礙於細雨綿綿,腳下鵝卵石難免濕滑,腳程也就慢了些許。

這條通往芷苑的路,平時半盞茶的功夫便能到,今日硬是走了一盞茶多的時間。

油紙傘雖大,但架不住底下有個坐輪椅的謝寧川,阿止即便貼的再近,那雙黑色繡金靴還是被打濕。

風颯颯吹來,她迎麵就被雨水糊了滿臉,更不用說底下的謝寧川,狐裘上的毛都被打趴了。

阿止下意識眯起眼,鬆開一隻手擦臉。

未料秋風猝然掀起,爭先恐後鑽入她單薄的衣裳裡,吹得她渾身一顫,手也是僵冷不已,頭上的油紙傘搖搖晃晃,雨水乘勢飄進,落在謝寧川蒼白的臉頰上。

她心一慌,驚呼:“王爺!”

謝寧川鴉青色長睫輕顫,抬手拭去臉上的雨水,掀眸凝視在風中顫抖的阿止。

目光在她緊咬的唇瓣上停留幾息,無聲歎息。

修長的手指從狐裘下伸出,輕輕握住搖搖晃晃的傘柄。

尾指觸碰到她冰冷的肌膚,眸色頓了頓,視線移向前方。

“無礙。”略帶沙啞的嗓子淡淡開口,“看你衣裳單薄,可有厚衣?”

阿止很識相的把手往下移了幾分。

讓一個王爺給她撐傘,於理不合,更何況他還坐在輪椅裡,更不該讓他撐。

“回王爺,有的。”

謝寧川看她緩過精神,收回手,繼續前進。

“天氣轉涼,厚衣要跟著穿上,莫著了涼。”

阿止搓了搓手背,點頭應下:“奴婢記下了,謝王爺關懷。”

她看了眼謝寧川推動輪椅的手,唇瓣抿了抿,左手搭上後椅,稍稍用力。

謝寧川察覺身後人的動作,沒說什麼。

片刻後,月洞門的輪廓出現,穿過它便到了芷苑。

芷苑很大,是阿止那個小院子的幾倍之大,甚至還有走廊蜿蜒伸進內院。

謝寧川在她的幫助下上了廊階,側眸回望她:“退下吧。”

阿止退下廊階,撐著油紙傘兩膝微彎:“是,奴婢告退。”

來過芷苑的仆人屈指可數,阿止作為婢女是頭一個。

她不敢久留,轉身便離開這裡。

等徹底離開芷苑,她才抱著自己的身子哆嗦,唇瓣更是血色全無。

顫顫巍巍來到後廚,阿止臉色已是慘白如屍,嘴唇被她咬得殷紅,幾乎滲血。

宣承不在後廚,想來是回下房了。

阿止縮在火灶邊,顫抖著往裡麵添柴火,等全身都被烤暖後,她才撐著身子去切薑片,給自己熬點薑湯。

做完這些,她抱著自己又坐回火灶邊。

盯著跳動的火光,思緒不由飄遠。

寧川一人住在芷苑,身旁沒個人伺候,這一身的濕衣要如何解決?

腦海裡閃過謝寧川坐在輪椅裡,費力地解扣衣衫的畫麵。

阿止心尖又是一疼。

她記得,自己死前寧川雙腿還不是這樣的,這五年裡,寧川都經曆了什麼……

阿止越想心口越發酸澀,兩眼紅通通的。

“阿止!阿止!”程伯站在門外收攏傘,抬手拍去身上沾上的雨珠,偏頭衝裡麵喊,“阿止,你在裡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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