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福生提起時,他仍是十分鎮定的。
“關於血月,有個傳說。”趙福生說完,龐清就一臉懼色的點頭:
“血月之下,百鬼夜行。”
趙福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想起龐家也算清流名門,世代為官,關於鎮魔司的一些事情,這兩兄弟清楚也不為怪。
“是。”趙福生點了下頭。
龐知縣知道內情,卻並沒有慌亂,而是笑嗬嗬的:
“大人可有解決方法了?”
“有一個初步的預想。”趙福生微微頷首。
龐知縣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喜滋滋的:
“我就知道大人有把握。”
“……”趙福生見他一臉信任,不由怔了片刻,隨即也跟著露出笑容:
“你對我倒是信心十足。”
本來笑嗬嗬的老知縣聽她這樣一講,頓時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
“我確實對大人很有信心。今夜雖然出現了血月,但並沒有異動,我來鎮魔司前令師爺將公門差役分成了三組巡邏,如果發現有怪異立即以銅鐘傳響。”
至今城內沒有響起鐘聲,證明今晚沒有發生鬼禍。
趙福生對他的謹慎很是讚賞,她笑著看了龐知縣一眼:
“這樣做是對的,今夜雖說有驚無險,但仔細一些不為過。”
她也是人,再是慎重也難免會出紕漏,龐知縣的舉動便如查漏補缺,再好不過。
龐知縣被她一誇,開心的道:
“大人說得對。”
趙福生眼神柔和:
“血月的出現與孟婆有一定的瓜葛。”隻要孟婆不失控,血月暫時就不是萬安縣的危機。
“反倒目前令我覺得棘手的,是另一件事情。”
龐知縣如今也算自己人,趙福生對他直言道:
“紙人張——”
夫子廟內隱藏了鬼物的事情終究紙包不住火。
且她有些事情需要龐知縣幫忙,便不宜一直瞞他。
因此她將二鬼存在,且紙人張害死紅泉戲班,並將鬼戲班引往夫子廟一事撿了些能提的跟龐知縣說了,儘量隱去了一些細節,以免龐知縣驚恐。
但就算是隻說大概,已經足以令兄弟二人嚇得不輕。
“此人的存在是個禍患,隻要有他在,萬安縣終究不得安寧。”
趙福生皺起眉頭:
“紅泉戲班可能隻是個開始。”紙人張行事不擇手段,之後可能會向萬安縣其他人下手。
萬安縣鎮魔司人多勢眾,且有蒯滿周這個喜歡窺探的小孩在,趙福生倒並不如何泛愁,反倒是龐知縣,與趙福生走得近,且在縣中擔任要職,為趙福生得振萬安縣分憂,極有可能變成紙人張的目標。
“所以我打算在縣府衙的大門前,打下一個門神的烙印。”
烙印一旦打下,府衙便能擋拒一定的鬼禍。
到時就算龐知縣那邊遇到了詭異事,門神烙印會護府衙周全。
“就算遇到紙人張,也會阻他片刻。”
隻要時間足夠,趙福生便能帶著鎮魔司的人趕到了。
龐知縣今夜冷不妨從她口中聽到這些秘聞,還來不及恐懼,便聽趙福生已經為自己想好了後招。
他是親眼目睹過門神烙印的威力——當日在鬼陵,門神烙印直接鎮壓了複蘇的厲鬼。
如今趙福生願意在府衙裡打印,這枚鬼印的力量簡直不亞於在萬安縣府外加了一層銅牆鐵壁,甚至比銅牆鐵壁還要安全得多。
自此之後,至少災級以下的厲鬼暫時不用愁。
“那再好不過!”龐知縣欣喜的起身:“多謝大人願意為我府門打印,如果有了這枚鬼印,就算是血月真的來臨,我也不怕了。”
“堂哥,如果是有了鬼印,府衙便也安枕無憂了。”
龐清來了萬安縣一段時間,對於門神的烙印也有所耳聞,此時聽到這裡,也很為龐知縣開心。
龐知縣雙手交疊,躬身行了個大禮:
“大人實在是愛護,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回報——”
“這就是我叫你來的第二件事了。”
趙福生坦然接受了龐知縣的禮,接著再道:
“我要你將衙門內的人手一分為二,一半用來警戒巡邏,而另一半用來登記戶籍,一定要精細到家中的每一個人口。”
“……”
龐知縣聽聞這個要求,隻是略微怔了片刻,但他很快回過神,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
他並沒有去詢問趙福生這麼做的理由,在龐知縣的心裡,反正趙福生這樣做定是有原因的,他隻需要聽命行事就可以了。
“我會在半個月內,將這些人的名字、性彆、出生年月一並記錄,到時交到大人手中。”龐知縣保證。
趙福生本來還想交待,但見龐知縣自己已經將話補充完整了,便點了點頭,又叮囑:
“士紳、商賈家裡的仆從也要一並登記——”說到這裡,又補充道:
“你家中上下也一並記上。”
“好。”龐知縣將趙福生的話記在心中。
“至於你——”
趙福生與龐知縣說完話後,轉過了頭看向龐清。
這位賬房先生此時被她盯上,不由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大人需要我做什麼?”他識趣的問。
龐清一家來了萬安縣後暫住鎮魔司,這裡馭鬼者眾多,且大多情緒穩定,龐清從初時的恐慌到如今的鎮定,甚至隱隱覺得身處馭鬼者之中反倒覺得比以前更安全了許多。
有趙福生、蒯滿周等人在,門神烙印對他來說暫時用不上,因此趙福生喚他一同進來,應該不是為了要與他商議打烙印的事,而是另有事情要他做。
“夫子廟。”趙福生見他一問,也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夫子廟?”
龐清的腦海裡迅速就活動開了。
夫子廟的情況剛剛他也聽到了,廟中有鬼,而且還是一個十分可怖的大鬼。
他並非馭鬼者。
涉及與鬼相關的事情他可不能做。
但他是賬房先生,管理趙福生的財務,如今萬安縣鎮魔司的府衙支出、收入都要從他這裡走——這樣一想,龐清頓時就猜到趙福生的打算了:
“大人是想重建夫子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