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容等人的神情不用再說了,就連一向躲藏在陰影內的陶立方都似是被嚇到,躲進了更深的陰影中,隻隱約露出個頭。
“趙、趙大人,這鬼胎——”
丁大同不自覺的挺直了腰。
在萬安縣的人展現出了非凡的實力後,他比先前還要老實了許多。
此時與趙福生說話時,他想起先前張傳世說的話:趙福生入京要討金將。
當時他還以為趙福生不自量力,如今看來,她恐怕早對自己實力成竹在胸。
萬安縣的人辦鬼案的力量不凡,完全壓製過了州府的力量,甚至就是京中目前在冊的金將也未必能將鬼胎案辦得如此乾淨利落。
“鄭河果然沒騙人。”
丁大同的心中鬼使神差的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如果當日鄭河提起這事兒時,我再上心一點兒就更好了。”
也不知萬安縣怎麼會彙聚了這麼一批怪物,而朝廷竟然全然一無所知。
丁大同心中胡思亂想著,話剛一說出口,便見跟在趙福生身邊的張傳世得意洋洋的道:
“有我們家大人出手,鬼胎自然製服。”
先前壓製鬼胎時,張傳世自己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也跟著昌平郡的人躲在後頭。
一見鬼胎被壓製裝入鬼棺,他立即從後麵鑽出,滿臉得色的站到了趙福生身側。
這會兒才是他口舌發揮作用的時候:
“區區一個還未複蘇的鬼禍,不要說厲鬼沒複蘇,就是複蘇了,有我們大人在此,又怕什麼?”
他得意的吹噓:
“我們大人有的是手段,還沒使出來呢!”
“……”
“……”張傳世一番話說得昌平郡眾人瞠目結舌。
若是以前,大家自然不信,可經曆先前一番事情,昌平郡的人立時就信了。
丁大同的表情比先前更加恭敬:
“趙大人真是手段不凡,我此前竟然不知道昌平郡治下出了趙大人這麼一個人物,若是早知道,此次尋訪萬安縣一行,我定會親自前往了。”
他有些懊惱:
“還希望趙大人不要怪罪我。”
“你也沒有開罪我的地方。”趙福生搖了搖頭:
“又何罪之有?”
張傳世補充解釋:
“我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計較——”
這老頭兒一句話將丁大同嚇得不輕,臉色都變了,正要再次請罪,趙福生無奈的搖頭:
“彆聽他胡說。”
她瞪了張傳世一眼,接著道:
“鬼胎的事情暫時解決了,有鬼棺在,義真看守,厲鬼在入京與金將碰麵之前不會再複蘇。”
趙福生話音一落,聽到被損壞的屋舍中傳來響動。
“出來!”
丁大同見她一轉頭,心中一慌,隨即厲聲喝斥。
那些他找來‘服侍’活死人的少女一一從陰影裡爬出,驚恐交加的跪在地上,紛紛喊: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丁大同沒有說話,而是識趣的看向趙福生:
“一切由大人作主。”
如今萬安縣的實力強大,自然一切就以趙福生為尊,昌平郡上下都無異議。
趙福生點了點頭:
“鬼胎被壓製,暫時不需要宿主,這些人便各自遣送回家——”
丁大同有意討好她,連忙道:
“都聽大人吩咐,我再令人各賞紋銀十兩——”
“不用了。”出乎丁大同預料,他話一說完,趙福生沉默片刻後,便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話:
“這種風氣不可漲。”
這些女子年紀都小,最大的不過十七、八歲,看得出來她們出身應該都不好,各個麵黃肌瘦,頭發枯黃暗淡沒有光澤。
一旦因為參與辦案而僥幸未死得到了賞錢,將來恐怕會有一部分窮苦人家將孩子送入鎮魔司參與鬼禍。
普通人沒有對付厲鬼的能力,一旦厲鬼複蘇,卷入鬼案裡的人十死九生。
趙福生再度搖頭:
“不用賞錢,遣送回家就行了。”
丁大同愣了一愣,他沒想到趙福生竟然會想到如此長遠處。
馭鬼者大多數人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有錢自然是當下享受,在其位時便大肆搜刮錢財,在自身安危無法保證的情況下,誰又管其他人怎麼活?
趙福生與他想像中截然不同。
少女們聽到有賞銀時,開始有些欣喜,但聽到趙福生拒絕,又覺得失望,但卻當著鎮魔司眾人麵不敢鬨,隻能哀淒淒的哭。
丁大同略定了定神,喝斥:
“嚎什麼?保得住一條命就是趙大人賜福了,彆在這裡哭哭啼啼。”
他對這些人可沒那麼好耐心,扭頭召來王敘:“找人將她們——”他本來想說將人遣送回家,但想到趙福生先前行事說話,丁大同也摸清了幾分她的脾性,當下話音一轉:
“把她們暫時安置一宿,明日一早召來郡內太守,讓他派差役通知這些人的家屬上門將人領回去。”
這樣的雜事本來不該馭鬼者做。
不過趙福生將鬼案一辦完,這些馭鬼者便無所事事了。
更何況相比起辦鬼案,昌平郡的這些馭鬼者還是更喜歡做雜事一些。
王敘半點兒不爽快都沒有,少了鬼胎的威脅,架在眾人頭頂那柄宛如隨時會落下的刀劍消失,他整個人都覺得鬆快了許多,當即點頭應是:
“全聽大人吩咐。”
趙福生見此間事了,又道:
“夜已深了,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今夜如果沒有其他大事,便各自散了吧。”
她說道:
“為我們準備房舍沒有?”
丁大同連忙道:
“準備是準備了——”
說完這話,他又開始後悔了。
如果早知道趙福生的實力這麼強,萬安縣的人各個身懷絕技,他早早就會吩咐人在郡府內最大的酒樓、客棧備妥住宿。
他不安道:
“就是廂房簡陋,剛好住人,不太舒適,而且事前不知道趙大人會帶如此多人來——”
“沒事,湊合一晚。”
趙福生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