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知不到活人的氣息。”
蒯滿周點頭:
“不見了。”
眾人七嘴八舌說完緣由,趙福生這才知道先前眾人正各忙各的事,張傳世、範必死兄弟正和丁大同抄錄關於孫府鬼案的卷宗,孟婆、劉義真幾人則各自在房中歇息。
鬼煞之氣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感應到了。
蒯滿周因村莊變故的緣故,安全感缺失,每到一處喜歡四下先布眼線,窺探周圍環境,掌握動靜。
她是第一個發現趙福生的氣息失蹤的人。
一意識到趙福生不見了,鎮魔司的房屋之中憑空出現鬼氣——且鬼氣所在方向是趙福生棲息之地,蒯滿周立馬急了。
眾人圍過來的時候,發現出問題的地方正是趙福生的廂房。
此時她的屋子四周被鬼域籠罩。
孟婆試圖召喚紅月,但這特殊的月光竟然照不透鬼域。
小丫頭也想要強闖入鬼域中,不過當她想引黃泉之水衝擊這片鬼域的時候,卻發現黃泉也無法開道——眼前像是一片鬼霧籠罩的浩瀚鬼海,厲鬼的法則、力量一旦施展,便如溪流入大海,掀不起半絲波瀾。
這種情況前所未有,眾人立時就急了。
好在這種奇怪的情景並沒有發生太長時間,約前後小半刻鐘,鬼域便破解了。
那種令人心悸的震壓力消失,趙福生的氣息重新出現。
且在鬼域中消失的門縫也再度歸位,蒯滿周擠入門縫之中,看到了趙福生安然無恙,這才放下了心。
眾人一說明前因後果,趙福生若有所思:
“竟然這麼長時間——”
劉義真點了下頭:
“福生,”他雙手抓握著捆係棺材的帶子,目光落到了桌麵上,廂房內的圓桌上擺著鎮魔司的匾額,劉義真問:
“剛剛的異樣,與這匾額有關?”
他的話一下引得眾人將目光全都落到了這牌匾上。
眾人神色各異。
大部分人是好奇中帶著謹慎,唯有張傳世在初時的怔愣後,隨即目光閃了閃,本能的將頭低了下去。
張傳世的腦海一片空白。
萬安縣鎮魔司內的人都知道他的老底,此時一見牌匾,他就心虛。
正思圖要以什麼樣的方式蒙混過關,突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接著一把揪住了他的後領子。
張傳世脖子一緊,身體一輕,腳尖離地,身不由己被人提了起來,錯失了躲在角落的絕妙時機。
劉義真義正言辭的聲音響起:
“張師傅,你怎麼躲在角落不說話呢?”
“……”張傳世想罵他狗東西。
事實上他也真的張嘴罵了——劉義真這個人小心眼、還記仇,他之前因一時嘴貧得罪了劉義真,這小子便處處給他使絆子。
“大人,這姓劉的小子不懷好意,處處陷害我,大人要替我作主。”張傳世忍無可忍告狀。
劉義真臉上露出訝然之色:
“張師傅說的哪裡話?你可是鎮魔司內的老人,比我進鎮魔司的時間還要早些,下頭的年輕人誰不以你處處為尊?這樣的場合,我們這些後進晚輩當然要聽聽你的看法——”
“你說個臭狗屁。”
張傳世罵他:
“誰不知道你小子滿肚子壞水。”他‘呸’了一聲,扭頭看向陳多子:
“陳娘子,你說這小子是不是心懷鬼胎?”
陳多子的法則特殊,頗有種‘言出法隨’的意味。
她一被張傳世喊住說話,一臉不知所措。
範必死冷笑:
“老張,你這廝陰得很,想借陳娘子的嘴收拾義真,大人可說過了,咱們同屬萬安縣,爭鬥不要使用厲鬼力量,你犯了戒,走,跟我去角落,我們比劃比劃——”
張傳世鬆了口氣,卻仍挺著胸脯:
“走就走,誰又怕了誰。”
範無救‘嘿’道:
“你稍後彆喊疼。”
“誰喊疼誰孫子!”張傳世激他。
範無救頭腦簡單,哪受得了他這樣的語言刺激,當即也要伸手來撈他。
趙福生嘴角抽搐:
“都給我閉嘴!”
她以眼神示意劉義真將張傳世放下來,接著看向範必死:
“彆給人一激就跟小範一樣五迷三道的,讓你抄卷宗就是為了讓你多動腦子而不是全依仗厲鬼之力。”
事實上趙福生一開口,範必死就醒悟過神了——自己險些中了張傳世激將之法,將他撈出這個是非之地。
“……”
他盯著張傳世看。
張傳世被人揭穿卻半點兒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沒有,反倒‘嘿嘿’笑了兩聲,厚著臉皮道:
“薑還是老的辣,大範,你要多學一些。”
說完,又討好的看向趙福生:
“大人慧眼如炬,我老張果然什麼手段也瞞不了你。”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範無救一臉無語:
“這老家夥真是厚臉皮。”
“去、去。”
張傳世對著他‘噓’了兩聲,轉頭看向趙福生時,又滿臉堆笑:
“大人,實在不是我想躲,而是我的底子你們也清楚,說句不講究的話,這不是黃泥巴掉襠裡,不是屎也成屎了嗎?還是避嫌好、還是避嫌好。”
他搖頭歎息。
陳多子也算書香門第,嫁人後盧家家境殷實,孟婆擔憂張傳世說話糙,轉頭看了陳多子一眼。
她感知到孟婆的眼神,心中感動又歡喜,抿著嘴唇也難掩上揚的嘴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這也太不講究了一點。”
孟婆吐槽了一聲,捂住了蒯滿周的耳朵:
“這裡還有孩子呢。”
“那我走?”張傳世作勢欲溜。
“站住。”
趙福生搖了搖頭,接著道:
“誰教你遇事就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