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嗚嗚嗚——”
“嚶嚶嚶!”
鬼哭聲持續,哭聲加‘砰砰砰’的敲門震響聲中,牆壁、房門立時變得柔軟如布匹。
厲鬼的臉放大十數倍,拓印在這特殊的‘門板’上。
哭聲一息時,鬼臉的力量稍止,門神的力量擋住厲鬼煞氣,將往內凸出的鬼臉推拒出去一些;
但隨即源源不絕的敲擊聲與鬼哭同時響起,再將門神的力量壓製。
如此反複兩三回,門板上的血光一滯,門神的鬼影淡了些,隻剩一些青色的香火氣仍維持鬼影未散而已。
“大家小心,門神擋不住了。”
趙福生喊了一句。
從厲鬼敲門到即將破門而入,實際隻在瞬息之間。
她一喊完這話,謝先生下意識的去摸腰側,但他卻摸了個空。
“完犢子!”他一拍大腿:
“行頭在家奴那裡。”
話音一落,他手臂一垂,手腕一轉間,一個金鈴被他握在了掌心:
“嘿嘿,幸虧還有這東西!”
謝先生說完,隨即腰背一挺,滿臉自信:
“讓我來!”
他一喊完,手中搖鈴一響。
‘叮鐺鐺——’
鈴聲一出,四周的空氣都恍若形成實質開始扭曲。
鬼鈴雖說隻是時空金鈴的仿品,但對鬼有極大的影響。
門神烙印腹背受敵,本來岌岌可危的‘天羅地網’寸寸碎裂,化為紅氣散逸。
隨著布滿屋內四處的血紅鬼筋脈一斷裂,那屋門再難阻擋厲鬼的影子。
‘嚶嚶嚶——’哭聲再響,厲鬼卷土重來,門神的幻影被衝破。
紅光化為一層殘紗蒙罩在鬼臉之上,往內凹陷,衝入定安樓內。
“……”
“……”
“……”
所有人緘默不語。
鬼門一破,厲鬼帶著紅光衝入屋中,劉掌櫃的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了躲閃。
關鍵時刻,趙福生抬腿踹了他一腳,將他踹進入門旁側的高櫃台下。
厲鬼挾帶著陰冷氣息入屋,所有人噤若寒蟬。
鬼影掠過趙福生、丁大同等人,直奔謝先生而去。
“嘿嘿——”謝先生先是得意的笑,一見厲鬼衝來,隨即意識到不對勁兒,笑意一滯:“不妙。”
鬼受鈴音所引,跟著他跑。
張傳世機警且很不講意氣,當即身體一矮,鑽入一旁的四腳桌下,迅速爬離謝先生遠些。
謝先生引著鬼開始在樓內疾走:
“天靈靈、地靈靈,神歸廟、鬼歸墳,妖魔鬼怪進山林。”
他所念的咒詞帶了某種古怪的力量,引得厲鬼跟隨。
鈴聲疾響,謝先生哭喪著臉,扭頭看向趙福生:
“天靈靈、地靈靈,福生救命——”
“……”
趙福生一臉無語。
謝先生的咒語一頓,厲鬼氣息暴漲,他臉色發白,再加大音量念:
“神歸廟、鬼歸墳——救命救命——”
咒語一念,鬼的動作稍頓,但一旦咒語一亂,鬼隨即失控。
‘砰砰砰。’
定安樓的房門已經破了,但是奇怪的敲門聲還在響起。
這一次敲門聲再響,則是響在了謝先生的後背心處。
每敲一下,便如同震蕩他的肉身。
此時他腳不酸了,腰不疼了,走路也有勁兒。
為了防止被那一團紅光追上,他腳底如抹了油似的繞著店鋪飛奔。
紅光從厲鬼腳下延生出來,以奇快無比的速度直追謝先生,頃刻間追上了他的腳後跟。
黑氣馬上就散布他的全身,甚至爬上了他手裡的金鈴上。
金鈴受到了鬼物力量的影響,上麵出現了絲絲縷縷的黑色斑印。
接著金鈴碎裂,無數金片化為碎屑紛紛揚揚的落地。
‘叮鐺——咚!’
鈴鐺在謝先生手裡裂為兩半,謝先生慘叫了一聲:
“啊?斷了?!”
他伸手一拋,將碎鈴扔出,隨即手腕一轉:
“我還有其他的東西——”
一張約巴掌大的靈牌握在他手上。
靈牌一端,厲鬼前進的動作一頓。
紅光閃爍中,突然現出鬼相本體。
隻見那是一張血紅的人皮,內裡包裹著一團黑氣。
從人皮看,厲鬼生前似是個體態苗條的女子,它內裡被怨氣充盈,緩緩向謝先生走去。
初時似是受到了謝先生祭出的靈牌影響,它走路較慢,但每走一步,怨氣衝天,謝先生的靈牌便多出一條裂痕。
這樣看來,不出五步功夫,謝先生的靈牌必定碎裂。
厲鬼的步伐加大,與謝先生的距離越來越近。
張傳世躲在桌下瑟瑟發抖的看著這一幕,自言自語:
“我瞧著你這手段也不行啊——”
“福生搭手——”
謝先生高喊。
劉義真嘴角抽搐,趙福生歎了口氣:
“我們將鬼控住。”
這謝先生手段特殊,能引得鬼追著他跑,但此人顯然沒有足夠製鬼的力量,且手中大凶之物有限。
一旦大凶之物的力量消耗完,鬼追上他的刹那,隨即便能將他殺死。
他死之後,鬼會在定安樓內亂躥,到時依舊會鬨出人命。
雖說從今夜凶險看,門神都擋不住的厲鬼定安樓原本的烙印肯定也擋不住——但無論如何烙印因她而抹,因果是她先結下的,絕不能讓定安樓在今夜出事。
她話音一落,隨即喊了一聲:
“滿周,截住厲鬼!”
“好!”
小丫頭應了一聲。
‘汨汨汨。’
被趙福生一腳踹到櫃台底下的劉掌櫃驚魂未定中似是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這水流與清正坊下雨後形成的水窪聲不同,像是一條奔騰的河流。
他膽顫心驚透過櫃底垂落的布簾往外看,便見定安樓大廳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古怪的河流。
原本堂內擺滿的桌椅被這血紅的河水吞噬,水流兩側突然盛開了血紅的鬼花。
隨著黃泉、鬼花一現,正追纏著謝先生不放的厲鬼立即受到了吸引,被鬼花卷了進去。
鬼花糾纏之中,厲鬼顯出身形。
染血的人皮又軟又臟,內裡像是被掏空,以一種詭異又艱難的方式在鬼花叢中行走。
厲鬼所到之處,鬼花儘數枯萎,留下淡淡血痕。
相反之下,本來乾癟的人皮在踩踏了鬼花之後,則迅速的充盈。
那雙人皮小腿逐漸像是有了力,不像先前走得格外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