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劉義真臉色異常凝重,雙手攥拳,卻並沒有出聲,一副強忍怒火的認命神色。
“但你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搖搖晃晃就爬上車了。”孟婆也不知道自己說得哪裡不對,隻好將話匆忙說完:
“後麵我追了兩步,馬車離開,一眨眼功夫就不見影了,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之後不久,我看鎮魔司的馬車就來接你了,還有些擔憂。”
她收了攤子回家,一晚都沒怎麼睡得著。
“幸虧早上見你回來,可見昨夜是我想得太多了。”孟婆道。
趙福生微笑著點頭。
昨夜的凶險無法用三言兩語形容,但她並沒有與孟婆多說,隻是道:
“沒事,昨夜遇到了熟人,便上車說了兩句話。”
劉義真無奈的瞪她,趙福生與孟婆閒話兩句後,這老婦人才轉身去收拾其他桌上的臟碗了。
等她離開,劉義真麵上顯出恚怒之色:
“你害我!”
“我沒有。”趙福生搖頭。
劉義真就道:
“你昨夜遇到了鬼馬車。”他淡淡的道:
“而這個事不能對外提及,否則會被厲鬼法則標記。”
兩人在要飯胡同內再遇時,趙福生故意說無法將事情告知他,這個舉動迷惑了他,讓他誤以為趙福生並沒有將自己拉入這樁鬼禍裡的打算,所以放鬆了對她的警惕,繼而被她暗算了。
“是。”
趙福生笑眯眯的點頭:
“但提起這樁鬼案的又不是我,一切隻是巧合。”
“巧合個——”
劉義真想要罵臟話,但他素質還不錯,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又將最後一個字咽下去了,轉而道:
“你當時拉我出來,說是有話問我,你當時就打算跟我討論這樁案子了。”
他陰沉的盯著趙福生看。
孟婆有些擔憂的轉頭偷偷盯著兩人,桌麵被劉義真噴出的湯水還沒有收,兩碗才熬好的米粟菜湯擺在桌上,熱氣夾雜著食物的香味冉冉升起。
劉義真與趙福生之間的氣氛有些緊繃。
半晌後,趙福生突然笑出了聲音:
“噗。”
“……”
劉義真神情木然的盯著她看。
半晌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諷刺,忍不住也跟著扯了扯嘴角,搖了搖頭。
“想通了?”
趙福生挑眉問了一句。
劉義真恢複了鎮定,點了點頭:
“你這樣做自然有你的理由,我隻需要接受,麵對現實就行了。”
當日要飯胡同的時候,他知道要飯鬼殺人法則,最終仍選擇盛出一碗粥遞到了她的手上;
如今隻不過是風水輪流轉,輪到她需要自己幫忙時,將他拉下水中。
那會兒趙福生被坑後不聲不響,如今憋著勁此時報複。
世道不太平。
兩人生於這樣厲鬼當道的世界,本身就沒有絕對安全之處。
劉義真如今本身居住於夫子廟內,與三鬼同居,本身就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事情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不愁!
他想到這裡,索性直接發問:
“你想要我做什麼?”
“話彆說得這麼難聽。”趙福生搖了搖頭:
“說起來這個事情還跟你有關,我就是不提醒你也跑不掉。”
她的話令劉義真怔了一怔。
“什麼意思?”他雖說發問,但實則腦海裡已經開始回憶起與鬼、馬車相關的事了。
趙福生給出的線索明確,兩人曾經有過的對話在他腦海裡閃過,一樁陳年舊案在他腦海裡浮現:
“幾十年前,我祖父經手過的——”
他瞳孔收縮,驚聲道:
“無頭鬼案引發的帝京鬼禍,死去的馭鬼金將——”
“不錯。”
趙福生點了點頭。
“你當時提到帝京鬼案的時候,說無頭鬼的複蘇導致了帝都一位金將之死。”
當時劉義真提起這金將時,順嘴說了一句:這金將馭使的鬼擁有一件大凶之物,似是馭使了一艘船亦或是一輛馬車。
那會兒趙福生並沒有將劉義真提到的金將與鬼馬車案件相並,但昨夜逃離鬼車後,她親眼目睹厲鬼駕車,便懷疑這輛車就是當年帝都鎮魔司金將曾馭使過的厲鬼與鬼車。
“可是——”這個消息衝擊著劉義真的認知,他一時語塞:
“你有證據嗎?”
“沒有。”
趙福生搖了搖頭:
“但這是一輛由鬼馭使的鬼車!”她說道。
大漢朝如今厲鬼橫行,大凶之物絕對不少,但落入厲鬼掌控之中,且是交通工具類的大凶之物並不多。
劉義真也無法反駁。
趙福生又道:
“厲鬼的特征明顯,穿青袍纏玉扣金帶。”
不過當年的金將已經死了好幾十年,劉義真並不知道當初金將的容貌特征,趙福生更是才重生大漢朝不久,雖說如今身為鎮魔司中的人,但她隻是臨時上任,對鎮魔司的規則並不熟,一切還要依靠範必死的指點。
“這些將來有機會進京一問便知,最重要的,是我的厲鬼已經達到煞級。”
她這話一說出口,劉義真的表情頓時變了。
如果說他之前得知自己被趙福生拉入離奇鬼案時表現出來的怒火有佯裝成分,那麼此時他的驚愕顯得要真實得多。
他雖極力控製,但臉部肌肉的走向卻依舊有片刻的抽搐。
“不過一上馬車之後,就被鬼車完全的壓製了。”
劉義真聽到這裡,表情顯得嚴肅了許多:
“能全麵壓製煞級的厲鬼,這鬼馬車的力量至少達到了禍級以上——”他的眼皮跳了跳,又麵無表情補了一句:
“甚至有可能——”
剩餘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趙福生點了點頭,替他將話說完:
“災級。”
鬼馬車加上馭使鬼車的厲鬼,兩者相結合,恐怖程度甚至有可能達到災級以上了。
這樣一來,便十分符合當年金將的地位。
大漢朝廷籠絡了世間最強大的馭鬼者,能在帝京之中達到被封金將的地步,當年金將至少馭使了一個禍級,甚至有可能達到災級的鬼物。
當然,趙福生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她與馭使鬼車的厲鬼打過交道。
這厲鬼家資頗豐,既有金鈴又有鬼名冊,同時還馭使了一匹馬、一輛車。
唯有集齊了這四件套,才會組成世間獨一無二的大凶之物。
因此趙福生篤定這輛鬼車的存在絕對不止是禍級而已,連同厲鬼本身,絕對可以被評為災級的鬼禍。
“……”
劉義真目瞪口呆,半晌後才長長的吐了口氣:
“難怪你猜兩者是同一個鬼案。”
“不僅如此,鬼車進入劉氏宗祠了。”
她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