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生搖了搖頭,看向那被眾鬼倀鑿得‘叮叮鐺鐺’作響的鬼封印:
“我倒是有個方法——”
說到這裡,她眼珠一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扭頭往張傳世看去:
“老張,你怎麼樣了?”
“我、我不行了——”
張傳世此時怕了她了,不停的擺手。
“大人,真的不行了,我年邁體衰,血氣衰竭,真的拉不動——”
他深怕趙福生還要喊他拉鬼。
這些人死後不知恐懼與退縮,力量大得驚人,他不是對手。
“如果讓你逃命,你還站得起來嗎?”趙福生再度溫和的問。
“……”
範必死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都到了這個時候,厲鬼在破壞封印,趙福生卻似是還有閒暇心關注張傳世的安危,他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偷偷看了張傳世一眼,卻見張傳世在聽到‘逃命’二字時,立即便一咕嚕爬起身,蹬了蹬腿:
“大人,我們要離開鬼陵了嗎?”
“稍後就離開鬼陵。”
趙福生笑眯眯的點頭:
“但在離開之前,我有個事情讓你去做。”
“什、什麼事?”
張傳世一聽這話,頓生警覺。
他也不傻,察覺得出來趙福生此時表現的反常。
正想要哭喪著臉拒絕,趙福生就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有個好寶貝,想請你幫我拿著。”
“???”
張傳世的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範必死的神情一動,心中即嫉且好奇。
原本的趙福生自然是沒有什麼寶貝的,但她馭鬼之後,說不定在幾次辦鬼案的過程中,確實收藏了什麼寶物也說不定。
可一樣都是鎮魔司的令使,大家都是拿命在拚,一樣辦鬼案的,怎麼大人偏要將寶貝給張傳世,而不給自己?
“大人說的是真的?”
張傳世也覺得事情有鬼。
通過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相處,趙福生的性格是什麼樣的他也摸到一些規律。
她辦鬼案時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
出發之前,她就說過這樁鬼案她有把握,且她能加固封印,沒道理此時麵對鬼倀就退縮。
“當然真的。”趙福生點頭,喊他:
“你過來,我把東西給你。”
“大人不會騙我吧?”張傳世還有些不信。
“少囉嗦!”趙福生喝斥:
“快些過來。這東西是個寶貝,連鬼都能賄賂——”
她說到這裡,範必死腦海裡突然驚雷乍響,他一下明白趙福生要給張傳世的是什麼了。
鬼幣!
準確的說是從鄭河馭使的厲鬼口中吐出來的那枚連鬼都想要的買命錢。
張傳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但趙福生既然說到這樣的地步,顯然是不會騙他的、
他一聽寶貝,便下意識的眼饞,連忙快步上前,將手攤出,腆著臉笑:
“大人果然疼我——”
趙福生沒功夫與他多費唇舌了。
封印在逐漸減弱,說話的功夫,此地的黑霧越來越濃。
幾人越是耽擱得久,厲鬼便會殺死越多的人。
這些都是萬安縣的無辜子民,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她意念一動,將那枚買命錢從地獄之中掏出。
錢幣剛一出現,那眾人耳畔響起的‘叮叮鐺鐺’的敲擊聲頓時戛然而止。
張傳世聽到聲音一頓,身體已經意識到了不妙。
可不等他回頭去看,手心一沉,趙福生捏了個東西放在他掌中。
那物件冰冷陰寒,似是有些濕漉漉的,帶著一種令張傳世感到莫名驚悚的氣息。
他下意識的掂了掂。
憑借生意人多年收錢開店的經驗,那物品像是一枚錢幣,圓形方孔。
張傳世低頭去看,隻見一枚沾了詭異黑水的錢幣被趙福生放在他掌中。
“大人給我一文錢乾什麼——”
他正發問,卻聽趙福生衝他一聲大喝:
“跑!”
她一個口令他一個動作。
張傳世撒腳丫子就跑。
“鬼來啦,老張。”
範必死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跟他說道。
張傳世不明白怎麼會有鬼來了,他本能的轉頭去看——
隻見鬼陵入口的石柱封印旁,一個臉色灰青,麵龐枯癟乾瘦的厲鬼從鬼倀群中走出。
它手裡握了一把尖銳淌血的尖錐,此時緩緩的將錐子插入自己胸口間的大洞。
似是感應到了鬼幣的氣息,它的身影由實化虛,從鬼倀的屍身之中化為黑影穿過,逕直往張傳世走了過來。
厲鬼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想要張傳世手裡的那一枚連鬼見了都眼饞的買命錢。
鬼物的氣息瞬間將張傳世籠罩,它認準張傳世了!
“啊啊啊啊啊啊!!!”
張傳世的嘴裡爆發出足以能穿破雲霄的慘烈尖叫。
“趙福生!!!你害我!!!”
他先前還不明白趙福生突然問他有沒有力氣逃命,這會兒將買命錢一收,那原本破壞封印的厲鬼甚至連封印都顧不得了,就想要拿錢,他哪裡還不清楚趙福生的打算呢?
她驅趕鬼倀太累了,又嫌費事效率低,便生出一個計,想直接將厲鬼的源頭引走。
“啊啊啊啊啊啊!!!”
張傳世想通這一點,欲哭無淚。
真正的厲鬼比鬼倀恐怖一萬倍,且身軀在虛實之間轉換。
黑影掠過之處,厲鬼的身影隨即凝為實體,一隻黑色的鬼爪往張傳世抓來。
張傳世隻恨自己的爹娘隻給他生了兩條腿,他腳底要磨出火星子了,絕境之下,他爆發出非凡的潛能,一雙腿幾乎跑出了殘影。
厲鬼窮追不舍。
鬼倀們緩緩挪動腳步,跟在厲鬼的身後。
“……”
範必死看到張傳世的身影一溜煙衝入黑霧之中,頃刻間就不見蹤影,不由啞然:
“老張果然跑得夠快的。”
人在逃命的時候,真是潛力無窮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