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村裡人像是全然沒有意識到村中發生的怪事,遇到莊老七一家還打了招呼。
莊老七爹娘問他們去哪,便都答道:
“去蒯良村。”
這些人像是約好了,都說有人喊了他們一道。
甚至這些人還笑意吟吟的邀請莊老七一家同走,說是人多熱鬨。
這樣的時候,就是再蠢也知道蒯良村出大事了,誰還敢去?
莊老七說到這裡,苟老四就又怕又奇怪,道:
“可、可我去找你時,沒有異樣啊——”
苟老四話音一落,莊老七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當我必死無疑了,哪知老表你這個時候來尋我了。”
莊老七一家陷入絕境,正好此時苟老四聽聞縣府在招工,說是要為什麼大人物修路,他便來尋莊老七,想邀他一路。
而困住了莊家村人的怪霧,卻好似對於苟老四半點兒作用也沒有。
他就這樣闖入了莊家村,莊老七一家將他當成救命的稻草,連忙便與他同路。
一家人連包袱細軟都來不及收拾,便一起跟他走了。
“可走著走著,一家人卻失散了——”
莊老七傷心道:
“也不知何時,我爹娘便不見蹤影,我回頭去看,便見莊家村被大霧環繞,根本看不清楚。”
出了這樣的事,他也不敢回頭,雖說擔憂爹娘及親人,但他也沒有回頭路走,便隨苟老四一道進入萬安縣,想要避兩天風頭,等事情緩和些,再找人打聽一下莊家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避了幾天之後,他倒是沒有怪事發生,但心中一直提心吊膽的。
蒯良村發生的事就是壓在他心中的一塊大石。
莊四娘子偷人而被夫家沉河一事是莊家村的恥辱,這件事他誰都不敢說,深怕汙了村莊名聲。
這樣的情況下,他又驚又懼熬了幾天。
苟老四卻對這個表親的心理一無所知,今日撿了一根又細又長的竹棍與他開玩笑,剛戳了一下他後背,頓時將莊老七心中積藏了數天的恐懼、擔憂一舉引爆。
所以他當時情緒失控,拿了鏟泥灰的板子用力拍到了苟老四的後背上頭,這才引起了騷動,最終被趙福生等人拉入了鎮魔司府衙中,將這樁積壓在他心裡的事說出來了。
雖說莊四娘子這件事情不大體麵,但人的情緒積壓久了,說出來後莊老七卻有種說不出的放鬆。
“我擔憂我家裡人……”
“什麼?”
苟老四聽到這裡,抓了抓腦袋:
“老表,你是不是記錯了?當天我去你家尋你時,沒見到表姨及表姨夫他們啊——”
“啊?!”
莊老七發出一聲驚呼,“怎麼會呢,你來時,我和爹娘一道的啊——”
兩表兄麵麵相覷,俱都打了個寒顫。
“如果老表你沒看到我爹娘,那我娘老子去哪了?”莊老七喃喃自語道。
趙福生與範必死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都知道莊老七當時可能是受到厲鬼的鬼域影響,記憶認知出現偏差了。
“怎麼會呢?莫非真是人死變鬼了?”
莊老七哭喪著臉道:
“可冤有頭、債有主,我堂姐在生時是何等賢惠溫順的一個人,再說殺她的又不是我們莊家村的人,她害我們莊家村的人乾什麼?”
“厲鬼與你們想像中的不一樣。”
趙福生嚴肅道。
人死之後便有厲鬼複蘇的可能,一旦複蘇,便失去記憶與情感,變成一種隻知殺戮本能的存在。
觸及厲鬼法則之後,它才不管你是不是它生前的親人、朋友,當初趙氏夫婦厲鬼複蘇,取回門板後,第一個就想殺女兒——這應該是人臨死前的情感反射。
越是放心不下,越有可能在人死之後形成法則,親近的人觸發法則的概率大,反倒有可能是最先死的。
“怎麼會是這樣呢?”莊老七疑惑不解,聽到趙福生的說法後,又慌又怕:
“怎麼會這樣呢?我們也沒有什麼對不起她呀,怎麼害我們呢——”
厲鬼哪有人情可講?趙福生搖了搖頭,吩咐道:
“這樁鬼案已成了氣候,不能再拖了。”
雖說趙福生目前沒有證據,但經過她一番盤問,幾乎可以肯定鬼案圍繞莊四娘子而起,已經涉及了至少蒯良村、莊家村兩個村子。
而因莊四娘子死得不大光彩,兩村有意隱瞞,事情過去了七八天時間,鬼域形成,說不定案子早就擴大。
自己還在以為萬安縣太平無事的時候,周邊村莊已經發生了大事。
“我要即刻收拾東西啟程。”她倏地站起身,目光往四周轉去。
任何被她視線掃到的人都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眾人之中,唯有龐知縣算是比較鎮定的。
他雖然知道鬼案可怕,但因他不是鎮魔司人,這樁鬼案無論如何都不會把他卷進去。
張傳世就恐慌了。
鎮魔司如今沒幾個人可用,範必死已經隨同趙福生辦過兩樁鬼案,大概率趙福生這一次不會帶他。
而幾個令使之中,武少春一次鬼案都沒有辦過,這一次他來得不巧,極有可能會被選中。
張傳世心中正想著這事兒,便見趙福生的目光落到了武少春身上。
他心裡默念:
“選他、選他、選他、選他——”
不知是不是這種念咒法起了作用,趙福生道:
“武少春。”
張傳世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笑意。
接著他見到趙福生轉過了頭,視線又落到了張傳世的身上。
巨大的恐懼瞬間將張傳世淹沒,他瞬間被卸去大半力氣,又不停的默念:
“不要選我、不要選我、不要選我——”
但不知是不是這種言咒好運已經被消耗一空,這一次張傳世並沒有像先前那樣好運。
趙福生的聲音如同惡魔的咒語一般在張傳世耳中響起:
“老張——”
“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張傳世充耳不聞。
趙福生也不理他,又去看範無救:
“範二哥,這次你們三人隨我出行,範大哥留在鎮魔司內。”
“……”
張傳世麵若死灰。
範無救也有些心慌,但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卻見範必死還算鎮定,衝他點頭示意。
他心裡一鬆,連忙應道:
“是。”
“是。”武少春也大聲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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