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應他的是武少春等人忐忑異常的神情。
張傳世悄無聲息的後退。
不遠處,苟老四昏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死了似的。
大廳之中,沉默在空氣之中傳遞。
就在這時,趙福生突然歎了口氣:
“哪有什麼聲音?”她淡淡的道:
“你聽錯了。”
“我聽到了水聲。”
所有人都驚恐交加,趙福生此時的答話無疑給了莊老七極大的鼓勵。
他反手想去摸自己的後背:
“大人,我背上有什麼?我是不是也像蒯滿財一樣——”
“你後背什麼也沒有。”趙福生搖了搖頭。
“我聽到了水聲。”莊老七不安的道。
說話時,他額頭、鼻翼兩側的水珠彙聚為小溪,順著他下巴往下淌,‘滴答’流湧下地。
“我好多水啊——”
他歎了一聲。
趙福生若無其事:
“你嚇到了,多出些冷汗也是正常的。”
她看了武少春一眼,示意他不要再退縮:
“因為你之前聽到了蒯良村溺死了你的堂姐,所以你感到不安,心神恍惚,才出現幻覺,聽到了水聲吧?”
“是——是這樣的嗎?”
莊老七疑惑不安的問。
說話時,他伸手抓了把臉,臉上的水珠被他一抹,將他手掌完全浸濕,如同水手掌泡進了水裡。
“當然。”趙福生說完,見他仍有些不信,且他流出的汗液中更是滲透出一種汙泥一樣的黑垢,便話鋒一轉:
“但蒯良村確實出了事,鬼案已經爆發,極有可能是因為你堂姐之死而導致的厲鬼複蘇,且波及了莊家村。”
趙福生半真半假的話頓時將莊老七鎮住。
範無救盯著他後背,見他背後傷口擴大的趨勢因趙福生的話一止。
他微不可察的吞了口唾沫,向趙福生傳遞了一個眼神。
“蒯滿財是被厲鬼標記的人,他前往莊家村傳遞消息之後,使得莊家村也被厲鬼標記,你們當時村子被大霧籠罩,這種情況我們稱為鬼域。”
“鬼域?”
莊老七聽趙福生慢條斯理的解釋,怔了一怔,不再像先前一樣激動。
雖說他仍顯得有些害怕,但卻已經勉強可以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對。鬼域就是厲鬼複蘇後,會影響的地方,大霧、天色早黑、晚亮,都是特征。”趙福生耐心的點頭。
她此時一掃之前與莊老七對話時的不耐煩,變得對他格外容忍:
“而你也被厲鬼標記,所以你老表得知真相後會害怕。”
“是——是——是嗎?”莊老七喃喃的問。
“是。”趙福生點了下頭,又道:
“事實上你老表雖然救了你出來,但他本身也已經被厲鬼影響標記。”她說話時,看莊老七還在不住的伸手試圖去摸後背。
他蘇醒起身後,與趙福生麵麵相對,趙福生看不到他後背的情景。
但範必死恰好坐在他身後。
從範必死臉上幾次驚駭交加的表情可以看出,莊老七的手應該差點兒碰到了他後背的空洞處。
趙福生索性道:
“這樣吧,你不相信,我們將苟老四的衣裳扒開,你看看他後背,應該知道自己的後背是什麼樣子。”
她話音一落,莊老七鬆了口氣。
那張可怖的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放鬆的笑意:
“好啊。”
“不行!”
“不好吧——”
反對聲來源於張傳世及範無救。
兩人喊完話後,莊老七歡喜的表情一滯,眼見他好不容易停止滲水的臉又開始重新出汗,趙福生冷冷望了這兩人一眼:
“有什麼不行的?將苟老四衣裳撕開。”
她吩咐著,態度強硬,不容人置喙。
張傳世縮起了頭來,範無救有些害怕,莊老七身上開始散逸出淡淡的臭氣。
“撕!”
趙福生厲喝。
她畢竟積蓄了一定的威信,這一喝之下,範無救克製住內心的恐慌,下意識的半蹲起身,往苟老四方向跪挪了過去。
他伸出的手在苟老四後背上方停了片刻:
“大人——”
但他對上的是趙福生堅定的眼神,範無救回頭看了一眼莊老七——此人其實已經是個死人,但不知為何還能說話、行走,與常人無異。
可此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經處於厲鬼複蘇邊沿,仿佛隻要有人告知他,關於他自己的死訊,他立即就會厲鬼複蘇,化為鬼物暴起傷人。
莊老七的後背十分可怕,已非活人身軀。
而苟老四與他同吃同住了幾天,也受到了厲鬼載體影響,難保不會後背和他一樣。
如果他看到自己的老表後背情況,一定會大受刺激。
可此時趙福生態度強硬,且如果真的出了事,現場有她這個實力強大的令司頂著,眾人怕什麼?
範無救一想到趙福生過往本事,膽氣橫生,伸手抓住苟老四的後背衣裳,用力一撕——‘嘶啦。’
那灰色短衫應聲而破,露出苟老四後背。
隻見他後背與莊老七相似,也是瘦骨如柴,脊柱的骨節形狀鮮明,將皮膚高高頂起。
但他皮膚較莊老七白一些,隻見他左側肩胛骨下方,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紫紅瘀痕,仿佛遭人捶打了一拳,留下的印記。
‘呼——’
眾人一見這印記,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趙福生雖說在逼迫範無救撕開苟老四衣裳時,也猜測過苟老四與厲鬼接觸的時間比莊老七短,他就算是被標記,情況應該也比莊老七輕許多。
可當她真正看到苟老四後背的印記時,一顆懸起的心才放回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