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事理拱了拱手,說道:“老夫榮裡,不曾想竟是唐氏商行的掌櫃當麵,久仰久仰。”
齊掌櫃點頭一笑。
榮事理隨即問道:“卻不知洪萬,洪掌櫃如今怎樣了?榮某早年與嘗於湖邊對弈棋局,隻可惜後來生亂,洪掌櫃便回了南地,就再沒見過了。”
齊掌櫃聽後一頓,說道:“榮老放心,洪掌櫃早已回了故地,因為年事已高,便沒再擔任掌櫃一職了,如今則是在東家府上做管事,做一些鬆活的事兒。”
榮事理聽後道:“那便好,那便好……”
幾人坐下吃飯。
齊掌櫃雖然吃不過了,但也要坐下吃上兩口,儘地主之誼,不能讓貴客不好意思。
陳長生道:“商行連西北都去了?”
齊掌櫃道:“早年的確是有,但西北的生意也是後來才開辟的,隻不過才打通了不過兩年,世道突變,西北的幾位掌櫃也都撤了回來,如今西北也就沒有商行的生意了,那便通商很是麻煩,且不說能不能掙錢,人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難事。”
榮事理聽後頓了一下,說道:“西北,也沒有這麼亂吧。”
齊掌櫃道:“榮老應該是西北人士,在下這話的確有些得罪,還望見諒,但事實上,西北的情況的確是這樣的,路上強盜猖獗,官兵更是以公謀私常常坑扣貨物,再加上繁重的商稅,這樣一下來,跑一趟基本上都是虧本,便也就沒人再去了。”
榮事理張了張口,心中卻很不是滋味,他輕歎了一聲,顯得無奈。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商道不通,經濟也隨之下滑,這都還是次要,西北地勢偏高,常年又被風沙跟乾旱侵蝕,一些必需品隻有向外購買,涉及商人,卻又沒有人願意做虧本買賣,問題得不到解決,最終潰敗。”
這大抵也是西北亂的不可開交的原因之一。
齊掌櫃點頭道:“先生說的不錯,關鍵失態還更加嚴重了,康王爺手下的人完全不懂經濟的重要性,在這樣的情況下,甚至還加重了,賦稅,以為這樣就能收來錢財,再以此平災,實際上卻是完全不通的一套。”
榮事理想了想,看向陳長生,問道:“若是你,你覺得該怎麼辦?”
陳長生聽後頓了頓,笑道:“你問我作何?你不是知道該怎麼辦嗎,其實在陳某看來,這事情卻也不見得是康王手底下的人不管用,這道理其實很簡單,不見得有人想不出來。”
“很大可能是有人以權謀私,故意這樣去做的,若是沒猜錯的話,西北各個城池的商稅都不太一樣,有的多,有的少,根本就沒有按照上頭說的來。”
齊掌櫃聽後這話道:“先生說的一點不錯。”
榮事理聽後道:“怎麼敢的呢!這若是被康王知道了,那下場可是尤為慘烈的。”
陳長生笑道:“前提是他得知道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想不明白嗎?”
榮事理當然知曉,隻是一時氣憤,不知該往哪裡發泄而已。
他長歎了一聲,沉默了下來。
榮事理說道:“歸根結底,問題在那些官員身上。”
陳長生看了他一眼,卻是搖頭道:“這種情況很難救的回來的,因為爛的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最簡單快捷的法子,就是全部推倒了重新來過,重立法度,收回人心,再使政通人和,商道重開,西北說不定才有機會重回安穩。”
齊掌櫃也不敢插話,這話可不是他敢去接的。
榮事理頓了一下道:“隻有這麼個法子了嗎?”
“當然也有彆的法子。”陳長生道:“抓幾個重要的人砍了,殺雞敬猴,這樣的方法奏效,但卻管不了多久,而且還很容易引起嘩變,到時候隻會更加亂。”
榮事理聽後五味雜陳,他張了張口,說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看好康王嗎?”
陳長生看向他道:“你自己不是明白為什麼嗎,你如今還在認為有機會,難道不是在自欺欺人嗎。”
榮事理苦笑了一聲,不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