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請教老人家名諱。”陳長生道。
隨即聽老人家說道:“我姓高,當年村裡的先生給我取了‘聚傑’二字,那時候我孤僻了些,先生應我爹的話,就取了這麼個字,後來的歲月裡,我也的確結識了不少好友。”
芸香聽到這二字後卻是反應了過來,說道:“您便是那位兩朝進士?”
高聚傑愣了一愣,“沒想到妹子你還聽說過我?”
芸香說道:“家中早年行商,各個地方的事也都知曉一二。”
高聚傑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眼界開闊,我這輩子就少看了許多東西,想想也挺可惜的。”
“兩朝進士……”
老人家說道:“我年輕時正值景末年間,那時的可真是發奮讀書,從鄉試一路往生考,直取進士之名,可不巧的是,我還未曾走馬上任,大景便亡了,世道變遷,也無人在意這樣一位前朝的進士,再者說,我那時正值年少輕狂之際,心中滿是家國之仇,正在眼前,我也不願為虎作倀,便就此止步,回了鄉裡,便做起了教書先生。”
“縣裡新來的老爺倒是挺看的起我的,逢我為坐上賓客,我本不是很喜歡這人,但後來也被他所打動,便與之時常閒聊,若非家國恩怨在前,我與他也能成為不錯的好友……”
說道這兒,老人家語氣一滯,神色有些發愣,張了張口,卻沒往下說了。
“算了哦,不講了,都是些往事。”
他笑了笑,說道:“俗話講,世間萬般苦難,唯有往事最為傷人。”
陳長生幾人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老人家扛起了鋤頭,說道:“有緣再見了。”
他走向了那鄉野田間,似乎有他的田還要去耕種。
芸香遠遠的望著,說道:“後來官家宮變上位,他才重入科舉,想幫官家的忙,那時候他已經五十多歲了,早不如曾經了,可他的刻苦,卻並非尋常人可比的,官家破開了景人為官的暗箱操作後,同年他就再次考上了進士,考一次為進士,時隔多年,他卻同樣能考上進士,此人之才可見非同。”
“官家也曾說過一句話,吾有賢才,橫跨歲月三十餘載,與朕相見,乃上蒼之眷顧。官家對他的評價尤為之高,後來也委以重任,不料隔年,官家駕崩,朝堂大亂,一封遺詔之下,朝堂百官分立,高大人不願意與這些人同流合汙,索性摘去官帽,辭官歸鄉,不再管顧朝堂之事。”
陳長生頓了頓,說道:“他這一生,也稱得上是傳奇。”
芸香說道:“可惜傳奇總是延續不了多久,說多了都是造化弄人。”
遙遙望去。
曾經的進士老爺,如今正在田間翻著土地,那一副顯得尤為枯瘦的身子,也不知在歲月之中經受了多少磨難。
他本該光芒萬丈的,如今卻腳踩著泥濘。
陳長生卻是恍惚了一下,好似看到了什麼,說道:“他命中仍還有運,不會就這般埋沒下去的。”
芸香聽後愣了愣,隨即付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