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似是自己誤會了。
這個丫頭不是長大了,隻不過是將自己的心思全都藏了起來,她總是如此。
就好似當初在院子裡一般,生起悶氣來就坐在那台階上,什麼話都不講。
她記得的人不止是娘親,還有他這個後來的叔叔,有些時候,如意甚至都已經將其當做了爹爹,又許多許多話想說,有無數的麵想見。
她喚名如意,但卻又有許多事讓她不如意。
如意抽了抽鼻子,眼睛一轉,“……你乾什麼不講話。”
陳長生輕聲道:“這不是在聽你罵嗎,就想聽聽你這丫頭這些年到底是有多委屈,多不快活,多不自在,陳某又是多麼心狠,多麼不是個好人。”
如意哼了一聲,紅著眸子盯著陳長生,說道:“我就知道,你還拿我當小時候一樣逗著我玩,你看你,一點都沒有內疚的樣子,一點半點都沒有。”
說著她撇過了頭去。
陳長生道:“如意可是說錯了,陳某並非一時內疚,其實許多時候都在回想著你們,你和平安,本就是我瞧著長大的,視我為長輩,可我卻未曾能儘到一個長輩該做的事,我時常內疚,又時常後悔。”
如意半晌沒說話。
陳長生低下了頭,目光之中也多了許多茫然與無奈。
董赤玉坐在一旁,無心飯菜。
她沉默不言,隻覺得心中絞痛。
她羨慕,羨慕如意還有這樣一個叔叔可以惦記,可她呢,就因為她娘出自小門小戶,家族便對她的無視,長輩對她蔑視,她想學武,但那些自詡前輩的人口中對她卻都是嘲諷,好似她從生下來就該遭受這些一般。
如意喃喃道:“反正你不準趕我走。”
陳長生點了點頭,答應道:“嗯,不趕你走,方才便答應你了。”
他伸手為如意抹去眼淚,說道:“是陳叔叔做的不對,嗯……”
莫名的,陳長生從袖中取了一塊蜜餞出來,遞給了如意。
如意瞧著那掌心之中遞過來的蜜餞,她忽的破涕為笑。
“小孩子吃的東西了。”
陳長生笑道:“如意不聰明,不是小孩就不能吃糖了嗎?”
如意輕哼了一聲,伸手接過。
當年也是這般,一塊蜜餞便將她哄的團團轉。
她擦掉了最後一滴眼淚,隨即便將蜜餞送進了嘴裡。
“好吃嗎?”陳長生問道。
如意撇過頭,說道:“也就湊合吧……”
“小孩。”
“小孩就小孩吧,我樂意。”
如意哼哼了兩聲,嘗著嘴裡甜滋滋的蜜餞,慢慢也高興了起來。
她從來都是如此,一陣哭一陣笑。
心裡不怎麼記事,但若是要記,那便總能記很久很久。
或是一月幾月,又或是一年幾年幾十年。
她是如意嘛……
是講理也說不通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