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臭架子?”
“不然?”
“好好好……”
燕南天有些生氣了,他站起身來,說道:“你是救過我的命,可是君是君,臣是臣,說到底你也不該這樣不敬,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誰是臣?”
如意的目光看著他,說道:“誰是臣了?我吃你家飯了?你給我發俸祿了?當年上京路上,你連一個銅板都沒有,還是我一路管你吃,管你住,到了還給了你五十幾兩銀子,還救了你的命,你現在說我是臣?”
“身為百姓,也應尊敬天子。”
“這幾十年天子多了去了,你是哪個天子?”
燕南天憤而拍桌。
如意昂首看著他,上前一步,說道:“怎麼?拍桌子?你有氣勢的很啊?燕南天,你厲害了啊,我救你命起碼救了三次,你現在跟我大呼小叫?”
燕南天聽著這話,心中越發覺得窩火。
這幾天本來就被數不清的事煩心,如意又是這樣不敬他,還惹出了麻煩來,這讓燕南天更是心累。
他坐了下來,舒了口氣,說道:“你說的對,是我欠你的……”
如意看著他,說道:“不用。”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就當我救你那三條命了,咱們兩清。”
如意說完,便將那腰牌拍在了桌上,就此轉身往外走去,她一刻都不想留。
真正讓如意這樣絕然的,並非是那所謂的救命之恩,而是這世人的變化,早年的燕南天,哪裡是這樣的一個人,那時候風趣健談,你我同等,如今他高高在上,早已經不是曾經了。
君臣有彆,這話最終也從他嘴裡說了出來。
燕南天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如意的背影。
卻又開口喊住她道:“慢著。”
如意回過頭來,說道:“陛下,草民家中有事,不多留了。”
燕南天道:“明日登基大典,記得來受封。”
“不必了。”
如意撇過頭去,說道:“我王如意,認朋友,認師父,認親人,也認天地,但唯獨眼裡麵沒有皇帝,骨子裡傲氣,也做不得臣子。”
她徑直離開了這兒,走出這座皇宮。
如意忽然間發現,這是多麼諷刺的事,當年無話不談互相打趣的朋友,如今卻是坐立高堂,高聲喊著敬重君王,權利讓人變得不似從前了。
燕南天坐了下來,他長歎了一聲,看著那打開了一條縫的門,正午的光亮從那外麵洛進了屋裡。
乏累好似要將他壓垮了一般,就好像那虛掩著的門,不推一把永遠都關不上。
那桌上泛著金光的腰牌始終都像一根針一般紮在他的心裡。
燕南天心中氣憤,更多的則是無奈。
他有他的難處,身為帝王,他不能允許任何人以救命之恩來跨過那君臣之間的阻礙,身為帝王他本就遵循著規矩做事。
帝王帝王,說到底是孤家寡人。
坐上這個位置,他便不再能有更多的心思,他的最後一絲任性,早以在那南下的路上被磨滅了個乾淨。
當初如意教訓他的話如今猶繞耳畔,他記的很清楚,一直將這句話記在心裡。
那禦書房中光亮通透,可對於燕南天來說,卻是那樣冰冷,沒有半分暖意。
或許,對於如意而言,也是這樣,沒有半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