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裡斯充分發揮自己的話術,在不動聲色的交談中向伽羅妮旁敲側擊地確認了許多問題。
在交談中,他與鄧肯逐漸確認了這位女學徒的狀態。
關於布朗斯科特六年前遭遇的海難以及在那之後跟導師死亡相關的一切記憶,已經完全消失在伽羅妮的腦海中了。
不,消失的不隻有記憶,還有與之配套的整個認知體係一個人的死亡,所引發的是一串連鎖反應,這其中包括社交圈內的漣漪,亡故後事的處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追憶和情緒起伏,以及這六年間留在這座房屋中的種種細節變化,這不是單純刪除替換掉一段記憶就能解決的。
然而在伽羅妮的認知中,布朗斯科特六年前死於海難這件事從未發生過,這件事所引發的一係列後續反應也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她隻覺得自己是理所當然地在這座房子裡住了六年,期間一直在平靜地等著老師回來而現在,她的老師已經回來了,並且正在樓的房間休息著。
水壺的尖銳哨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客廳中的交談,伽羅妮立刻起身向廚房走去:抱歉,我去關一下火。
趁著這位森金人女士離開的片刻功夫,鄧肯抬頭看向對麵沙發的莫裡斯:她的認知涉了。
我們應該檢查整座建築物,莫裡斯低聲說道,他一定會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留下些東西他前不久還給我寫了第二封信,那時候他顯然察覺某些真相了。
……讓伽羅妮休息一會吧。鄧肯輕聲說道。
老舊的樓梯發出吱嘎嘎的聲響,晦暗的電燈照亮了二樓的走廊,莫裡斯與鄧肯沿梯而,開始尋找那位回歸塵世的民俗學者。
布朗,是我,莫裡斯開口道,假如你在裡麵,把門打開不論你現在狀態如何,都不必擔心,我們能解決你遇的麻煩。
莫裡斯眨眨眼,接著用力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把那些紛繁錯亂的思緒甩出腦海,他走向房間深處,小心翼翼地繞開那些分布在地板的泥漿團,良久才在一張桌子旁停下。
鄧肯靜靜注視著那道門,隻覺得情況並不意外。
有一張紙,被壓在一團凝固的、依稀有著手臂輪廓的泥漿邊緣。
最終,他輕輕歎了口氣:讓我來吧,莫裡斯,我們可能還是來晚了一步。
莫裡斯臉的肌肉緊繃著。
鄧肯隨口說道,而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突然進入了他的視線。
一個幾乎完全籠罩在黑暗中的房間呈現在兩人麵前。
謝謝,莫裡斯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伽羅妮,你先在這裡坐下,坐好,我跟你說件事。
深海的複製品……看來它們最終都會變成這樣,就在這時,鄧肯的聲音打斷了莫裡斯的愣神,我們終究來晚一步,很遺憾。
房間中仍然沒有回應。
……他曾寫了兩封信,至少在那時候,他還有一定理智,莫裡斯輕聲說道,他一定是察覺了自己的異常……
鄧肯則沒用什麼花裡胡哨的手段,隻是前撞了一下,那扇本不怎麼結實的木門便在哐當一聲巨響中被撞壞了門鎖,大敞四開。
莫裡斯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那扇淺黃色的房門。
現在我們能好好檢查一下了伽羅妮沒有說謊,她的老師現在應該就在二樓的臥室裡。
這張桌子也被泥漿覆蓋,而且有一團最大的泥漿就堆積在桌子與床鋪之間。
房屋二樓的結構並不異常,一條筆直的走廊連接著每一個房間,而其中大部分房間的門都沒有鎖鄧肯與莫裡
斯很快慢便確認了大部分屋子的情況,並在走廊左側的最後一間房間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整個二樓唯一鎖的地方。